明容回想起幻象之景,虽并非自己本意,但说出来也十分难为情,她只好学宜初装傻的本事,困惑的表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沈柏舟没有再追问,开始在石壁两旁敲敲打打,试图找到机关。
明容蹙眉道:”洞里是没办法打开机关的,那竹林是依二十八星宿而设的阵法,开启石洞的机关定然是在外面的竹林之中,我们在洞内肯定是打不开的。”
沈柏舟扶额叹气:“我那师弟只会给我没事找事,正经事是没得指望,恒山的三个弟子虽然和你交好但是涉世不深,如今武林豪杰又都在为武林大会忙碌,谁有空来找我们,只怕我们俩在这不知道要待到猴年马月。”
明容却不甚着急,她天生这样,只要身边有人,心情便很放松,管它外边是天翻地覆里面是阴气森森她也不怕不急。
但若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便是躺床上睡觉也睡不踏实,因此下山以来,身上又轻了几斤,这要是回到观里,肯定要被观主喂一堆桂花糖糕,糖蒸酥酪和各种甜汤。从前在山上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想一想就馋的咬嘴唇,唉,果然是历苦思甜。
沈柏舟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由暗自笑话自己,好歹比人家小姑娘大了几岁,怎么还不如人家淡定。他索性也斜靠石壁,支起一条长腿闭目养神。
明容对神兵谷十分好奇,两人这不见天日的共处一室,她也不是太懂男女忌讳,托着腮瞧着人家自己暗自琢磨,发起呆来也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看。
沈柏舟从小到大因着长相俊朗没少被大小姑娘偷偷瞧过,行走江湖也少不了被香囊绣帕这些物事砸,但此时孤男寡女,对方又是这么秀丽的小姑娘,还不错眼的看着你,还是挺难为情。
他忍不住轻咳两声:“明容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在下。”
明容回过神来,听到沈柏舟自己开了口,觉得他非常上道,立刻眉开眼笑,好奇问道:“我这段时间听到好多人说起燕老前辈,听说天下没有他不会的兵器,是真的吗?”
沈柏舟失笑道:“江湖传闻总是夸大其词,神兵谷内虽然有许多武学秘籍,但学武总是忌讳贪多嚼不烂,哪有谁会把十八种武器都学个遍。
谷内四个门主,每门执掌一样兵器,分别是刀,剑,枪,鞭。太师父原是刀门弟子,精通刀法,不过神兵谷弟子关系素来交好,各门之间常常互相切磋,了解其它门内武学精要也不足为奇。”
明容听的得趣,追问道:“你学的是什么?也是刀法吗?”
沈柏舟点头:“我从前在家中学过剑法,神兵谷本来有规矩不收带艺拜师的弟子,我在谷外求了好几天,又因着师父与我父亲有故交,不愿负故人之托,力压其它门主收我入谷传我刀法,只当我是未曾带艺。”
“我听江湖上的人说,很多人的兵器都有名字,你的兵器叫做什么?”
沈柏舟抬起眼皮,轻勾嘴角,少见的带了少年人的得意,眼中璀璨如繁星,轻轻说道:“吴钩。”
明容所听过的神兵利器寥寥无几,但只要是来江湖走过一趟的人,就不会没有听过这把刀的名字,江湖侠客,说书先生,甚至是街头巷尾拿着木剑追追打打的七岁小儿,都对这把刀如雷贯耳。
因为这把刀的主人被誉为武林神话,曾一刀劈风斩浪——这是刀圣燕从云的刀。和剑神的剑一样,是武林不可企及的云端。
江湖百晓生常年纠结到底是剑神的霜雪该放在兵器谱第一还是刀圣的吴钩。因此兵器谱一直没有排名第二,只有两把并列第一的刀剑。
想必任何一个江湖中人都没办法不对吴钩产生浓烈的兴趣,明容炯炯有神的打量了沈柏舟周身,语气带了几分热烈:“怎么从没见你带兵器,你的刀都放在哪?”
沈柏舟正色道:“我并未带出谷,我也从来不用吴钩。”
“为什么?这样的神兵利器你放着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沈柏舟直起身子,脸上那几分意犹未尽的少年意气已经褪去,他有些惘然,淡淡说道:“凭我现在微末道行,拿吴钩行走江湖岂非平白堕了太师父的武林声望,等我配得上这把刀的时候,我再将它取封。”
明容弯起的嘴角放平,昏黄火烛之光映着她的双睫似一片暖雾,她望着沈柏舟,认真说道:
“神兵利器再怎么神乎其神,也要取决于用它的人,若是放在一旁放个摆设,又有何用。吴钩在刀圣手中只是一柄刃,但在你心中却是一把桎梏,刀乃百兵之胆,你若对手中之刀心存畏惧,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哪个绝代高手不是从微末起始,不是从一腔热血起始,你若不相信手中之刀,如何能企及到燕前辈的高度,使出劈山分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