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晏,到外公这来。“
沈重在主位上笑眯眯的向外孙招手。他年逾六十,却是和蔼可亲,双眼不见一丝浑浊,抚着一把五柳白须,精气神瞧着极好。
在场众人都将这位太爷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前厅人多嘴杂,武林人士不拘小节,吵吵囔囔,喧哗的大有人在,可这老太爷的声音听着平平稳稳却清晰无比,可见内力犹高,功夫未曾丝毫落下。
众人都恭维道:“老剑主风姿依旧,少剑主天纵英才,真是可喜可贺。”
沈重右手搭在虎头扶手上轻轻敲着,笑着应下这些吉祥话。
近几年武林朝堂都不算太平,新皇登基之后,重文轻武,处事治官远不如先帝有手段魄力。还办了个督察院,暗中监视朝中百官,人人自危。而那督察院的掌院竟然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一个内务府的太监。
皇上偏爱听他阿谀奉承,朝中大臣无不垂足顿首,但皇上就是轻飘飘的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软硬不吃。
如今拉帮结寨,落草为寇的愈发多。就说百越这块,兴起了个大苍寨。一帮绿林高手在那大苍山上设下山寨,这帮人略懂机关布置,但凡马匹经过,必使马儿绊倒,因此车马难行,故而得了个诨名‘落马坡’。
金龙帮上个月被拦下四个弟子,结果三个弟子扒光衣服吊在那陇山脚大榕树下,活活抽死。还单单剩下一个弟子,特地让他回来报信。
六合帮护送帮主夫人回乡,那帮贼人竟是见色起意,意图羞辱夫人。那夫人是女中豪杰,不堪受堪,直接便咬舌自尽,六合帮帮主刘罡风听到噩耗直接卧床不起,如今还没好全。
大家如今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当下便要叫集人马上山。
金龙帮的彭连豹起身道:“大家有所不知,这落马坡不是一般的匪类,颇有几分本事,如若不然,我与刘帮主早就杀上山去,何故受此大辱还忍气吞声。”
他叹了口气:“ 回来弟子报,只一个使刀的大汉便拿住了他们一行人,其余人只在一旁看戏羞辱。而六合帮弟子说他们被狗贼困在山谷中时候,有个人影在他们中间穿梭点穴,速度奇快,衣角也未沾到,一行弟子便俱被点中,轻功极高,闻所未闻。”
沈重沉吟片刻道:“我们亦有派暗桩打探消息,可探子皆有去无回,官府和江湖上都查不清这伙人来头,确实棘手。我方才听你们讲诉,那轻功极高的我倒是想起一人——草上飞游鹰,此人武功稀松平常,轻功却是个中高手,从前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伎俩。至于那刀......报信弟子今日可在,让他演示一番。”
彭连豹唤那弟子上前,递了柄刀。那弟子苦思冥想一会,握住刀柄,四下舞动起来,他舞的磕磕绊绊,众人看的仔细却未看出个名堂,只觉那弟子舞的不似章法。
“外公,这是伏魔刀法吗?”只听一道轻脆声音开口,却是小少爷沈晏。他声音不大,却因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看刀法,无人出声,也听的清楚。
沈重微笑回他道:“阿晏为何觉得是伏魔刀法?”
沈晏开口道:“这伏魔刀使得时候时快时慢,看似不成章法,却暗含相克之道,舞出来气势应当是刚猛无比才对。”
沈重疑惑问他:“你何时了解伏魔刀法。”
沈晏笑嘻嘻开口道:“前两年母亲带我去过少林寺见净和大师想祈平安福,我在后院见着少林寺弟子练功,其中便有那伏魔刀。”
沈重捻须笑道:“好,既如此,你且舞上几招,让那位小兄弟认认。”
沈晏低声回了句好,便下厅接过随侍递过来的刀,舞了起来。
他左劈右挡,显出了攻合之势,使得是和那弟子一样的招式,动作却流畅许多,气势也全然不同。那弟子见了之后突然大叫:“是了,就是这样,就是这几招。”
沈晏收了刀,望向沈重道:“那没错了,这几招便是伏魔刀法的‘风魔九伯’和‘斩妖除魔’。”
众人心中大惊,一面是因为这狗贼竟然和少林寺扯上干系,一面是这沈家小少爷果真了得,几年前不小心见过的刀法竟然也能舞出来,一时间各路心思,暗自琢磨起来。
沈重早知道自己孙儿过目不忘的本事,故不甚惊奇,但这伏魔刀也确实出乎他意料,他思索片刻开口道:“既然此人与少林寺有关,咱们快马加鞭,送信给少林寺先问个明白。”他望着那六合帮弟子再问道:“你们可还见到其他人。”
那弟子回道:“还有两人打扮像是女子,但是都蒙着面。”
厅上众人听了纷纷议论起来,只觉得纳闷异常。
一个拿着双锤的虬髯大汉起身,张开双臂呼喝道:“任他是何人想祸害咱们南海郡,也得过沈老太爷这关。有沈老太爷坐镇,谁想欺凌到咱们南海郡头上,也得问问希夷剑答不答应!”
“好,说的好!”二百多个宾客皆是喝起彩来。
一旁沈管家见快到午时,招呼手下的人开始摆放酒席。沈重起身端起一碗酒:“承蒙各路英豪看重,老朽虽不才,也自当为南海郡出一份力,今日乃我外孙生辰,各位肯赏脸吃酒,我沈府蓬荜生辉,大家定当不醉不归。”说罢便饮尽了一碗酒。
沈夫人与沈珏也陪饮了一碗,沈夫人喝的急,不小心呛到,沈珏轻抚她后背,柔声说道:“姝儿慢些。”
众人见他对着夫人这般温柔小意的眼神,愈发显得玉质金相,俊逸深情,女宾客们内心都羡慕不已。
开席之后,众人觥筹交错,举杯换盏,对沈重和沈珏纷纷道喜,一团热闹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