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母借粮
旮沓村终于来了电,一时之间村民们都安停了许多。
大热的天,待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有手机玩有风扇吹,疫情就像是给所有人放了一个大长假。
陶家后院的蚕豆长势越来越好了,豆花掉落后长出了一个个葱绿的豆荚,等再过个把月荚壳变墨绿后就可以收获。
因为菜园和前院的水塘离得近,陶田每日浇水时,一般都直接去池塘里取水。
但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夏季水位变低的缘故,池子里积的水浅了不少,给鸭鹅嬉戏都嫌不够,他只得天天提着桶去河边挑。
正是在这个时候,庄母带着小儿子陈文凯开车忽然找上门来,他们是特意过来借粮的。
作为后到顾家村的外来户,初到村里的那几天,一家人忙着收拾东西,等安顿好以后,隔离又严了起来,无法再外出淘换物品。
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吃光了带回来的食物,也用钱向村里人买了不少菜,但是作为大米的主粮却怎么也换不到。
米店关了以后,家家的米面都成了宝贝,哪里舍得卖给别人,毕竟又不是谁都像陶田和顾桩那般,有能耐一抢就是五大袋。
陶田不在,只有顾桩待在前院里摸蛋,家里的鸡鸭鹅多,生蛋毫无规律,一天要摸好几轮。
乍看见庄母过来,顾桩惊讶地直起腰:“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庄母嗔怪着登门,“这不来看看你……”
还好之前有听顾桩说住在旮沓村住,两边离得不远,他们这才问路寻了过来。
一见到院子里叽叽喳喳乱糟糟的家禽,庄母迈进前院的脚步一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味,她必不可免蹙起眉来。
陈文凯更是面露嫌弃,索性门也没进,直接就钻进了车里吹空调。
庄母任由他去,兀自同顾桩寒暄了几句,问起陶田:“陶田呢?”
顾桩放下手里的蛋,指了指屋后头:“他去河边打水了,进来屋里坐吧……”
他驱逐开乱跑的鸡和会啄陌生人的鸭鹅,让庄母坐进了前屋,还从后屋搬了台老式风扇过来插上电给她吹。
“别忙活了,来找你是有点事,完了就走。”庄母连忙摆手,直抒来意,“这不家里没米了,过来问问你们这有吗?多的话匀点给我们……”
她边说边打量着屋子,只见院前有家禽,院后有菜地,天井里还堆着一墙面的煤。
他们远远过来,就发现了陶家屋顶上还有两大片绿意葱葱的种植箱,虽说居住环境差强人意,但是内里别有洞天,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想来顾桩也是聪明,有这么个本地户当朋友,自给自足吃喝不愁,庄母完全放下了心。
“没米?”坐在一旁矮凳上的顾桩心头一动,想起自己和陶田前些日子刚买了几袋大米回来。
不过他没有自作主张:“那得要等陶田回来,跟他讲下……”
尽管地窖里有五袋米都是顾桩自费买回来的,但不跟男人知会一声,他不好意思径直开了窖门去拿。
“那是自然。”庄母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只是借住,拿主意的自然还得是陶田。
庄母也不干坐着,同鲜少见面的顾桩扯了会儿家常,多是问平常的吃穿用度,以及一些养殖种地等问题。
难得见母亲这么关心自己,顾桩有些受宠若惊,所以虽然已经过了濡慕的年纪,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回答了庄母的所有问题。
闲话扯了半晌,陶田终于拎着满当当的水桶从河边回来了。
桶里有许多摸上来的小鱼和螺蛳,黑杂杂的足有大半桶,难怪他去了那么久。
螺蛳这种食材要清明那段时间才算鲜美,现下六月过后,母螺蛳大多产过籽,肉质变得又沙又腥,已不好再入口,陶田摸这些回来是为了给家里的鸡鸭开开小灶。
“哎呀,这养得可真细致。”庄母夸了又夸,“难怪一只只看起来又大又壮……”
顾桩将母亲来借粮的事同陶田一说,意思是想从窖子里拿一整袋大米给她。
陶田听完,二话没说就将米从天井里扛了出来,整整五十斤的粮食在他手上轻飘飘的。
见庄母对院子里的家禽感兴趣,陶田主动开口道:“要……不要……拿……两只……养养?”
陶家的鸡鸭鹅喂得肥美,留到现在多是产蛋小能手,抱两只回去养,一家人每天的蛋就有了。
对于顾桩的家人,陶田爱屋及乌,显得分外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