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摩弩/箭快用完了,但水边游春的人当中不乏高门大户,随从如云,贵人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命随从前来营救姜知津。
黑衣人彼此望了一眼,知道最好下手时机已逝,打了个忽哨,迅速退向山林,转眼没了踪影。
这些都是姜知泽的人。
姜知泽明明已经掌控了姜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没有接任家主之位,还假惺惺说姜知津才是嫡子,家主之位要留给姜知津。他明面上四处延请名医为姜知津治病,暗地里派出无数杀手准备杀死姜知津。
但姜知津仿佛有神明护体,每到紧要关头都能化险为夷,姜知津不知使过多少明枪暗箭,姜知津依然快活逍遥地当他的姜家二公子。
上一世的温摩无比羡慕姜知津这种运气,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她能有这样的好运就好了,只要一次,一次的好运,让她能逃出姜知泽的手心。
温摩走过去把地上散落的弩/箭收起来,“下次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姜知津咕哝:“我不是一个人,我带了好多人,本来约好和三表哥捉鱼的,谁知道三表哥到现在都没来,哼,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说着,拉住温摩的衣袖,“呜呜,我不想捉鱼了,姐姐,你带我回家吧。”
*
密林中,黑衣人跪下:“我等无能,请大公子责罚。”
“无事,各位辛苦了。”姜知泽道, “他在逃命的时候,有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就是哇哇喊救命。”
“有没有吹口哨什么的?”
黑衣人彼此对望一眼,都摇头:“没听见。”
“有没有掏出令牌或是别的东西?”
墨衣人还是摇头:“也没有。”
“有劳各位了。”姜知泽十分客气地让人带他们离开。
这些都是徐广为他网罗的江湖人,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他越是礼贤下士,越能得到他们的忠心。
徐广道:“这都多少次了,若是有令牌,他早就用了。”
“可若是不在他的手里,还会在哪儿?”姜知泽皱眉,“一日拿不到号令暗卫的令牌,我便一日不能成为真正的家主。”
“那个南疆女人的弩/箭很是厉害,真等二公子娶了她,我们下手只怕更难了。”
“那就在他们成婚之前,先下手为强。”
密林树木重重,透过树与树的间隙可以看得清官道,那辆温家的马车正掉转马头往城内驶去。
姜知泽的声音阴冷,“那两个人,我都要。”
*
姜知津坐在马车里,好奇地看着温摩的弩,一脸想摸又不敢摸的神情:“姐姐,这个是什么?”
“雷驽。”
“会打雷的?”
“不是,它是用雷木制的。”
“雷木是什么?”
姜知津睁着眼睛,五官明丽,眼神清澈至极。
温摩忽然想起来,上一世的时候,姜知泽让她送一碗莲子汤给姜知津。
汤里面当然有毒。
姜知泽说:“他死了,我就放你走,可好?”
她将那碗汤放在姜知津面前,姜知津便是这样的神情,睁着眼睛问:“姐姐,这是给我的么?”
旁边的夫子提醒:“二公子,要叫‘嫂嫂’才对。”
温摩看着他的脸,良久良久,道:“不是,我就是放在这里凉一凉,你不能喝。”
夫子:“……”
那碗莲子汤放凉了,温摩当着姜知津的面,一口气喝了下去。
然后起身离开。
到姜知泽的面前时,一缕腥甜冲上咽喉,毒开始发作。
姜知泽大怒,狂怒,暴怒。
那就是她死前的最后一晚,当时是秋天,屋外秋风萧瑟,月光凄凉。
现在,再度看到这张好看的面庞,中间却不再隔着有毒的莲子汤,温摩的心情很不坏,“雷木,就是在打雷之时,树干本身会发出声音的一种树。有经验的制弩手会在雷雨之时听到这种响声,然后赶快找到那棵树,砍掉树梢,将响声封在树干中,再砍断根部,最后念着几句咒语,便能制成雷弩。”
“哇,还有咒语啊?”姜知津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据说古老的雷弩有灵,主人遇险时会出声示警,不过我还没有遇到过。”
如果当初她没有把它埋起来,也许在她嫁给姜知泽的时候,它会向她示警吧?
那可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最危险的事。
雷弩是阿祖传给她的,阿祖把雷弩交给她的时候,告诉她:“雷弩的主人,从心所欲,风雷无惧,生死无悔。”
上一世,她一样也没做到。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