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卿的药,肯定是好的。
花蕊震惊地看着她:“姑娘,这是你专用的药膏,一瓶要二两银子,太贵重了,奴婢长得粗糙,随便什么消肿的药擦擦就好。”
自己没少受罚,姑娘虽待人和气,体恤下人,却也只是言语宽慰两句,可没像今日这般将这上好的药膏赏给她,这可是新开瓶的。
“让你拿着,拿着便是。”温卿卿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前世,她生来便享受着公主的最高待遇,宫婢奴役任她使唤,在她原本的心中,人生来就分为三六九等,她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对稍不如她意的宫娥动辄打骂,可比薛氏这一巴掌更甚,实打实地打板子。直到同柳照成亲搬到宫外去住,身边的一些宫女表面依旧对她恭敬,可私底下将她交代的事办的一塌糊涂,尤其是每次去传话柳照时,故意扭曲她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好话传到柳照耳中,却全变成了憎恶之言,暗中挑拨她和柳照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最让她惊怒的是,有天她在池边赏鱼,贴身伺候她的宫婢青荷竟趁无人在侧,将她推进了池塘企图淹死她,幸亏很快来了人,方才得救。
母后得知此事后,便将一手调/教的蓝叶给了她,并告诉她,要想让她们忠于你,必须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人非无情,就算她们生来低贱,可相处久了总会有几分感情的。有时,也要靠一些笼络的手段,既要让她们因为强权忠于你,也要让她们情感上真正的忠于你,认可你。
吃了大亏,她才有所改变。
将那些被自己折磨过的宫婢太监派到了别处,重新选了一批可靠的人。
花蕊迟疑了一会儿,收好药膏,感激地说道:“谢过姑娘。”说完,又拿出笔墨纸砚和《内训》摆在温卿卿跟前,然后跪了下去。
“姑娘……”
温卿卿蹙眉,扬声打断了她:“还跪着做甚,起来。”
“夫人刚才……”
“阿娘又没派人监督我们,怕甚?”温卿卿莹白的指尖旋转着狼毫笔,微扬间,投掷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笔稳稳地落在了镏金笔筒里,“我饿了,没力气写字。”
“奴婢这就去厨房弄些小菜过来。”花蕊赶紧起身,往门外走去,差点忘了姑娘还没用晚膳,才走了两步,身后温卿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不就起来了么?”
花蕊脚步一顿:“姑娘!”
“我是真饿了,快点。”
没过多久,花蕊便送来了饭食。
荤素搭配,四菜一汤,都是原主喜爱的,虽不符合她的口味,但她前世缠绵病榻拿药当饭吃,已很久没吃过这些香喷喷的饭菜了,一重生又深受霍衍和霍承瑞的双重刺激,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拾箸,开始扫盘。
接下来,花蕊眼见着平时只吃一小点的温卿卿,大快朵颐,全部清盘。
饭饱后,温卿卿捧着圆鼓鼓的肚子,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感叹道:“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花蕊:“……”
饭饱神虚,就容易犯困,温卿卿掩唇打了个哈欠,双臂一伸,让花蕊服侍她歇息。
“安寝。”
刚收拾完桌子的花蕊一愣,看了看旁边案几上孤零零的文房四宝:“姑娘,这书不抄了?”
“困了,写不动。”温卿卿掀了掀眼皮,说。
“可夫人……”花蕊还想坚持一番,要抄写这么多,若不赶紧抄写何时抄的完。
温卿卿眨眸:“阿娘可没说让我今日便要开始抄写,我明天写也一样。”
*
天空中未见半点星子,黑沉沉的,宛若巨大的怪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嘴,阴森而可怖。
正如此刻,锦衣卫值房的气氛。
大堂上,霍衍坐于金丝楠木椅上,头微微偏垂,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眉心,微敛的眸光缓缓扫过下首跪着的,数十个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众锦衣卫个个屏气凝息,惧的大气都不敢出。
对这位代掌锦衣卫的资王是深入骨髓的畏惧,面对他,只有臣服,绝对的臣服。
铜壶滴漏,在这静谧的夜,滴答作响。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终于发话了:“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