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情绪的、公事公办的口吻,却是晏容秋难得主动表现出来的关心。
贺铸点了点头。
晏容秋看着他,忽然产生一种他长出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幻觉,这会儿正蔫了吧唧地耷拉下来,散发着可怜兮兮的丧。
那什么,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孩子说没事就是有事,没关系就是有关系……
唔,虽然贺铸是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没错啦,但……
晏容秋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大方一回,与像受欺负的大金毛似的助理分享他珍藏的宝贝。
拉开抽屉,他取出一个缀着金色釉彩的华贵瓷罐,掀开盖子,往前推了推。
糖。
满满一罐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包着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淡雅绢纸,甜香味隐隐透出来,在鼻尖浮动萦绕。
这是日本一位顶级制糖大师隐退前的收官之作,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小罐,被他不惜花重金从拍卖场中买走。
考虑到吃完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他只有在特别疲累的时候,才舍得犒劳自己一颗。
贺铸也值得拥有一颗。
“谢谢。”贺铸淡淡道。视线顺着糖果罐子往上走,停在晏容秋冷白秀致的脸庞,却没有去拿的意思。
他确实一直惦念着某种甘甜的味道,但从来都不是糖。
“请。”晏容秋又把瓷罐往前推了推。
盛情难却。
“那我不客气了。”
贺铸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放到西服外套的口袋。
“……”
晏容秋傻了。
失算了!
贺铸手大,手指又长,而那罐子小小一个本也装不了多少糖,所以这一抓几乎去掉了整整半罐的量。
还有还有还有,正常人一般只会拿一颗意思意思吧?哪有真这样不客气的啊!
瞥见对方微微睁大的黑润眼眸,很有一种懵然的可爱。贺铸若无其事地略侧过头,掩饰住上扬的嘴角。
刚才,自己是不是有点坏心眼了?
但,谁让那是晏容秋说要给他的?
只要是与晏容秋有关的东西,他就会忍不住想攥取更多。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晏容秋屈起食指抵在下巴,优雅而平和地鼓励下属。虽然他的心一直在流血,但对方可是贺铸,努力、上进、踏实,还很贤惠(?),拥有田螺姑娘般的美德,很配得上他珍贵的糖果。
“谢谢。”贺铸一只手撑在桌沿,高大的身形完全将人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中,“下次,换我请您吃糖。”
吃、糖。
两个字不轻不重地落在晏容秋的耳膜,蔓延开一丝微麻的痒,又共振着一路往下,回荡在胸腔。
对危险本能的预感一闪而过。
他往后靠了靠,微蹙着眉头,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好奇怪……
那块本应任何感觉的皮肤,正在隐隐发热,隔着薄而柔嫩的肌理,晏容秋可以感觉到,有一颗比豌豆还小的东西,正兀自脉脉跳动,一下,一下……
就像一颗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小小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
晏容秋惶惑不安地垂下眼睫。
作为一名天生极度冷感的Omega,他几乎从未感受到过自己后颈皮肤下信息腺的存在。
除了这一刻,便是在三年前——
遇见狗男人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