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盯着老夫人看了两秒，顿了下，也没再说话了，只是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任离的脑袋。

……

出院后

老爷子遣散了所有人，在修车场地里坐了一晚上

这都是自己辛苦拼下来的啊，半辈子的时间都耗上面了。临了临了落了个残废，呵

小任离也不睡觉了，跑去院里陪着外公。

也不动，安安静静的，就这么陪老爷子坐着。抱着老爷子的手，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老爷子看着手边的小娃娃，粉嘟嘟的，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还不停咂咂嘴

老爷子忍不住笑，把孩子抱在怀里，睡的舒服点

第二天，老爷子就遣散了所有人，和着老伴举家搬回家乡下老宅。

那一年，任离四岁。多少能记得一些事情。

刚回老宅的那一年。家里连米都没有，老爷子出门东拼西凑了粮食回来。

小任离基本都是外公带大的，根外公比妈妈还亲。

才四岁的娃娃，拍着胸脯，拍的框框响，竟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外公，“外公，没事的，以后有我，我保护你”

老爷子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脸上的沧桑也好像去掉了几分。大笑着抱起任离举到空中转圈圈

“好！以后就靠你保护外公啦！”老爷子笑着，老夫人也笑着

好像那些属于大人的烦恼也跟着消散了

老爷子抱着任离“那你可要多吃饭，快快长大，长大了才能保护外公，知道吗？”

“嗯！以后我每顿都吃三碗饭，就可以长大了”小手搂着外公的脖子，一脸的下定决心。

那样子，好像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一定要为了长大保护外公，努力去吃饭。虽然饭不好吃……

小任离慢慢的长大，父亲从来不在，也从不来看她一眼。

前两年还不太懂。也可能是老爷子余威仍在，从来没有人乱嚼舌根。

慢慢的，看出老爷子是真的在乡下定居了。那就不得了了。

人心都是很奇怪的，要是大家都一起穷也就算了。可你毕竟是大富大贵过的。能踩你一脚，好像自己就特别有成就感似的

随着小女娃慢慢的长大，越发不愿听这些亲戚邻居说话。一说话就是你想不想你爸爸呀？你爸爸就是个人渣！你和你爸爸有没有联系呢？

诸如此类的话，见到小任离一次，就说一次。

从一开始的不懂，只是看到每次有人这样问，母亲和外公外婆脸色就变了，非常的不开心。

那时候哪里懂得爸爸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只要说：我从来不想他。

要不是因为他，妈妈不会吃这么多苦。

要不是因为他，外公不会受伤。

我恨他。

母亲和外婆的脸色就会好一点。没有那么难看

可是等没人了，母亲就会悄悄落泪，抱着小任离说对不起。

从那以后，小任离就特不待见这些所谓的亲戚。没一个好人，只会让母亲伤心。

七岁那年，母亲再嫁。去了Y城。小任离和外婆生活。外公常年不在家。

慢慢的，任离懂了爸爸到底是什么。却依旧不敢在外婆面前提半个字。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是父爱如山，自己就是不闻不问。

直到11岁那年，刚上初一，班主任突然找她，让她接电话。小姨告诉她，亲奶奶，也就是李川的妈去世了。

下午放学后，那边会来人接她过去S城，参加奶奶的葬礼。

比起自小从未见过的奶奶，他当然是没有感情的。任离心里更期待的是，要看到爸爸了吗？

他是长什么样的？

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他有没有想过我呢？

他会不会认出我呢？

见到他，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从来不来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父亲？

……

胡思乱想了一下午。

却不曾想，来接自己的人，是他现任妻子的弟弟，也就是他小舅子。

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呵……

这个葬礼，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人生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