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茹见他根本不再理会自己，深感好心没好报，气呼呼地找她父亲告状去了：

“爸，小强傻乎乎地跑去婚介公司找对象，花了一万块钱嗳。”

张父满不在乎：

“好歹是个谈朋友的渠道，花钱很正常。”

张茹抓狂道：

“您根本不晓得，婚介黑得很，套路一层又一层，这一万块就是打个底，后面岂止超级加倍。

千万别说我一棍子打翻所有婚介，就算婚介公司也有良心的，可也绝对不会是他找的这家，否则，您随便逮个男人我都愿意嫁。

听听这名字——神级婚介，它能靠谱吗？”

张父皱了皱眉，也觉得太儿戏。

只不过，孩子肯上心找对象，这是好事，方法可以慢慢摸索，态度端正更重要，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便笑着说道：

“随他去吧，权当涨涨经验。”

张茹扶着额头往沙发上颓然一倒，深感无力：

这年头，骗人真容易！

下午，张自强好好捯饬了一番，精神抖擞地准时赴约。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姗风尘仆仆赶来——真的浑身是尘土，雪白长裙上脏兮兮的，还有泥渍和一些墨绿色汁液。

张自强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姜姗红着脸道：

“不是的，我，我在来的路上，经过花卉市场，看见前面有个垃圾车，里面装着一些扔掉的花卉。

我就忍不住尾随清洁工跟到一个大垃圾堆，发现那里果然有好多好多被丢弃的花，虽然大都是烂根烂叶、有虫害病害或者品相不好的，但有不少其实完全可以救活……”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养花，是我的爱好。

对不起，我当时实在是，实在是……”

张自强饶有兴趣：

“那你捡够了吗？”

姜姗一愣，随即更加不好意思：

“其实，那些花我基本都有，之所以捡它们，完全是……”

眉头微微拧起，愣是想不到合适词汇。

张自强接道：

“情不自禁，就像是自己骨子里的本能？”

姜姗一下子豁然开朗：

“对，对！

张先生，你也喜欢……花？”

“不，呃，我是说，跟一般人一样喜欢，喜欢欣赏啊什么的，但不是痴迷、酷爱那种喜欢。”

张自强站起身来：

“不用给你叫东西喝了吧？”

姜姗十分尴尬地点点头，心头一黯：

果然黄了！

也是，初次约见，我这幅样子，别人没生气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刚捡完垃圾，自己都不好意思坐下来，谁会有心情跟你一起听着音乐喝东西？

“那咱们快点再赶过去吧，别被同好给抢光了。”

姜姗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张自强。

“千万不要低估你的竞争对手，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哪怕再小众的领域，都有跟你抢食的。

何况，喜欢花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张自强深有体会。

“我喜欢收藏小人书，就是咱们小时候比较常见的那个连环画，你还有印象吧？啧啧，这玩意儿都有人抢，你敢信？

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的车空间比较大，能多装一些。”

姜姗欣喜若狂。

春末夏初，嘉铭的气温节节攀升，那片垃圾堆中除了各种瓦盆废器、残土碎渣、伤残枯死的花卉绿植，还有不少其他垃圾，气味稍显醇厚。

可俩人浑然不觉，美滋滋地从里面扒拉出一棵棵还能抢救的花卉。

姜姗连盆也要，不管是红泥盆、陶瓷盆、塑料盆，甚至绿化带常见的那种薄薄的育苗盆，只要还能用，全都不放过。

她解释道：

“有很多亲戚朋友，还有同事邻居什么的，经常开口要花，你总不能只给花不给盆，一来二去，盆总是不够用。”

张自强点点头，表示羡慕：

“还是养花好，能不停繁衍，可以互相赠送，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不像我们，旧版连环画就那么点，狼多肉少，抢得实在太凶，像我手上那套57年的《瓦岗寨》，网上已经炒到两万了。”

“哇，你这等于投资呀！”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基本不管什么发行量、获奖与否，也不看重升值潜力，就是收藏癖，不成套不舒服。

像96版的《三国演义》，60本，价值四五百块钱吧，按说也不少，可我就是差了几集都不成套……

诶，这株马蹄莲看上去还行，有救吗？”

“它……”姜姗望望花，又看看灰头土脸的张自强，话锋一转，“应该还能救过来。”

张自强很开心：

“太好了，你知道吗，我就特别喜欢马蹄莲，咱可先说好了，等你救回来以后，得把它送给我。”

姜姗微笑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回去一定要找盆跟这株白掌差不多的马蹄莲。

随即又有点不确定：

强哥特别喜欢的，到底是真马蹄莲，亦或他一直误以为是马蹄莲的白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