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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

兰溪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下意识地抓紧被子,一声未吭。    她认得这个人,前一晚的出手解围,昏迷时的倾力相救,他的声音和袅袅的香烟一样温柔缥缈,可是……    “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两次,”那少年背对着她坐在桌边,语气好像在调侃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子:“不必对我敌意这么深吧,小兰小姐。”    兰溪紧紧咬住嘴唇,仿佛一只急着过河却猛然看见河中央浮着一条巨鳄的小鹿,犹犹豫豫地给自己鼓劲良久,方才怯怯地道:“多……多谢你。”    她的嗓子哑得吓人,三个字都得分成两句话说,稍微发出一点动静便火烧火燎地疼,简直令她怀疑是昏迷的时候被人从嘴里硬塞进了一块火炭。    “我已经,醒了,”她像个饱受嘲笑的结巴一样,每多说一个字都要在心里先翻来覆去地想上几遍:“一会儿,会,有人来,来照顾我,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陆锦生听懂了。他捏着一把小银勺,一边轻轻装满药汁的小瓷碗里翻搅,一边温声劝慰道:“我一会再走。你房里的灵芝姑娘方才去厨房里给你煎药,你现在病情还没稳定,屋子里必须留个人看守,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你若是困了,就先把我手里的这碗药喝下去,然后再睡一觉。”    “我……我现在还不太睡得着,”兰溪小声说:“你放在一边吧,我一会自己起来喝,好不好?”    她犹豫片刻,似乎很担心这话分量不够,又急急忙忙地加了一句:“你也很累了,今天……真是多谢你,时候也不早了,你尽早回去休息吧。”    陆锦生微微勾起嘴角:“我不累。”    他背对着兰溪而坐,兰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如流水般轻缓熨帖:“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等你想睡了喝下药后我再走。这药是一定要喝的,毕竟我费了好大劲才救活你,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兰溪怔了怔,下意识地撩起幔帐看向东侧窗下的花盆,那里原本端端正正地摆着五盆花草,如今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空缺,有一盆濒临枯死的绮罗香已经不见踪影。    “绮罗香不好养活,而且很伤风水。”陆锦生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意味深长地道:“我帮你搬出去清理掉了,反正看样子那花也不是很讨喜,对不对?”    兰溪吸吸鼻子放下纱帐,蜷缩回床榻的角落里,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无声地攥紧手掌,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    “我一会就喝药,”僵持片刻后,她垂死挣扎似地做出妥协,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哀求:“我一会就喝,你让我自己来,好不好?”    陆锦生凝视着跳跃的烛火,微微一眨眼:“你在害怕什么?”    兰溪几乎和他同时开口,急切地,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不是也是来杀我的?”    干枯花木下带着药苦气的泥土,还有躲在黑暗里猫一样寡言敏感的孤女,陆锦生端详着自己映照在药碗里摇摇晃晃的影子,思绪忽然一瞬间飘出很远。    一室寂静中,兰溪只听他一字一顿地道:“不是。”    紧接着门就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周骋大步走进来,一手拎着个雕花漆盒,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周围,眼睛全在那盒上紧盯着,也不看人看路,嘴里兀自道:“让开让开,这玩意儿可金贵……”忽然间余光里瞟到一个细长的黑影,转过头一看便怒了:“你为什么还在这?”    陆锦生将药碗随手搁在桌上,也不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我是医者,救治病人,为何不能在这里?”    “……”周骋先屏息将那漆盒放在桌子中央,随后捏紧拳头在他眼前一晃:“少他妈在本少爷面前阴阳怪气,昨儿晚上的帐还没和你算呢,别逼老子揍你!”    “昨儿晚上你不是被我收拾成一只醉猫了吗?”陆锦生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怎么?就这么欠一顿打?”    周骋一脸震惊地盯着他,转而曲起一腿踩上凳子,直接挽上衣袖:“没事找事是吧?老子成全你,妈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    幔帐低垂的大床猛然一颤,似乎是里面的人做了什么动作,在锦绣的被褥间擦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陆锦生耳朵微动,抬手架住周骋的拳头:“想打的话,我们出去打,别吓到姑娘。”    周骋空出的另一只手在他背后绕了个弯,紧紧揪住衣领,闻言冷笑道:“要你说三道四?他妈的姑娘也是你叫的?你知道她是谁?这是我没过门的媳妇!给少爷把嘴巴放干净点!”    两人僵持着还没使力,门口却忽然传来瓷器的碎响声,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周骋转过头怒道:“哪个这么笨手笨脚……呸!小安?”    只见少女泫然欲泣地站在门口,眼圈是被泪晕红的,手指是被药烫红的,像个委委屈屈的红尖白桃子,盯着周骋看的眼神里仿佛流动着万语千言,每一句都是控诉,生生看得周骋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他忙不迭地松了手,也不顾陆锦生满眼揶揄,慌忙跑过去捧去安瑟的手呵个不停:“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端药送水的活让下人干就可以了,看把自己烫的……”    安瑟用力抽出手,胡乱抹把脸,咬着嘴唇道:“我是该休息了,你们继续,我走了。”    她说走就走,毫不犹豫地把周骋的手往旁边一甩,捂着脸就跑了。    周骋愕然看着她的身影跑远,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问站在一边的小丫鬟:“她怎么了?你们女孩子手都这么嫩的吗?烫一下能疼成这样?我看好像也就是红了一点吧。”    小丫鬟唯唯诺诺地没敢说话,瞄一眼快把头发挠得炸起毛的大少爷,瞄一眼端着手臂好整以暇看戏的陆锦生,又瞄一眼——哦,小兰小姐看样子可能还没醒,十分谨慎地闭紧嘴巴低头,权当自己又聋又哑。    周骋像个抓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无可奈何地一跺脚,还是追着安瑟去了。    陆锦生叹了口气:“他平时也这样?”    兰溪缩在帐子里装没听见,陆锦生也不拆穿她,走到桌边打开周骋带来的雕花盒子,从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石雕来——那石雕乍一看只让人觉得廉价至极,石质粗糙雕工低劣,被人用紫色的染料浸染得斑斑驳驳,因染料剥落而露出里面成片的青灰底色,显得像个久病不愈的疤瘌头。该疤瘌头尚能隐约看出原来是被雕刻成一只猛虎的形状,可那猛虎小头细腰风姿妖娆也便罢了,身下还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堆腿,细细数来竟有八条之多,让人忍不住琢磨雕刻师傅当时究竟神志不清到了什么地步。    哪怕是块不值钱的废料,也断没有这样糟蹋的道理。    可这石雕却又仿佛和废料全不沾边——先前用来安置它的那个雕花漆盒,雕的是璞玉工,漆的是燕嘴红,盒子是紫流香木的,小小一片便值一两黄金,盒子里衬垫的锦缎则是由叠丝坊的一等绣娘手工织造,软如云朵,韧如老藤,据说可保其上之物数百年不腐不坏,织造十载方得半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样一副盒子用来收藏灵芝雪莲都说得上大材小用,鬼才信会有人拿它安置一块比狗屎还不如的廉价石雕。    果然,陆锦生将其托在手上对光看了许久,复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到漆盒中,叹道:“名不虚传。”    小丫鬟跪在门槛处,一边收拾溅了满地的药汤碎瓷,一边偷偷摸摸地红着脸看他,只觉得这位陆少爷白衣翩然的模样好似天外飞仙,正呆呆走神的时候忽然被一片碎瓷割了手,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刚好同陆锦生的眼神碰个正着,陆锦生还未作什么表示,这小丫鬟却已慌得心如鹿撞,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喏喏地不敢动作了。    “灵芝姑娘,”少年脚步轻轻擦过地面,转瞬走到她身边,手指间牵一条纱布,温柔地替她缠好受伤的手指:“恐怕还得辛苦你一趟,这药……”    “啊……啊!”灵芝连抬头看他都不敢,胡乱应道:“我这就去……厨房应该还,还有药材……”    陆锦生轻轻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小心点。”    灵芝的声音戛然而止,低着头向他行个礼,转身飞快走了——如果忽略她两步后险些一头撞上房外廊柱的话。    陆锦生目送她走远,回头时发现兰溪已经从床榻前层层叠叠的帘幕里走了出来,正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几盆花草中间的空缺看。她的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浸出些刺目的血红,是昨夜的摔伤在今早晕倒时再度碰撞开裂所致。    她的个子那样矮小,雪白的袖管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截细细的手臂和伶仃的腕子,瞧着异常憔悴可怜。    陆锦生静静看她半晌,忽然道:“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兰溪没回头,但呼吸声明显放慢了,显然是正在侧耳倾听。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同理,作为交换,你也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如何?”    兰溪蹲下来用双手环紧身子,低声道:“你要是想知道什么,还用得着换吗?反正你现在手里有我的把柄。”    语气里颇有几分不服气的怨忿。    顿了顿,却又道:“可是,你就这样想知道我为什么和常人不同?”    陆锦生抱臂看她,不置可否。    女孩向他的方向侧过半张脸,露出的轮廓堪称秀美绝伦,少有的几丝稚气亦被诡异的瞳色压得严严实实——若忽略那只鬼火一样的碧绿眼眸,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而且显而易见,随着日后年龄的增长,外貌上的美好绝对只增不减。    “我可以告诉你,”她用那只绿眼睛盯着陆锦生,语气复杂,混合着孤注一掷的绝勇和少不更事的天真:“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我能够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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