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雨点轻快地敲打着街角酒吧大块的落地窗,透过厚厚的玻璃,能看到里头略显颓废的灯光,以及稀落的人流。招牌上是硕大的“紫夜酒吧”四字,油漆已经有些剥落,配合着明灭的霓虹,透着一丝丝的诡异。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反倒是最该堕落罪恶的酒吧里头,反而泛着一点点的温情。小野丽莎般慵懒的歌声飘荡着,在微凉的初夜,很是闲适,助人入眠。
歌声中,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四周围的一切好像开始渐淡渐慢,一点点消散开去。
“呵,千杯不醉也会倒,只要量足够。”他这么想着,手里却是丝毫不犹豫地继续斟满了一大杯,一仰头闷了下去。
“够了,回去吧。”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美艳的女人,唇上的口红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沉醉的面庞上写满了忧郁。
“再来一杯,你喝不喝?”男人头也不回,继续抬手、仰头、吞咽,一气呵成。
女人夺过酒杯:“别作践自己,路还长着。”
“呵呵,路还长?”男人的笑容很迷人,左脸颊浅浅的酒窝与眼角细密的鱼尾纹都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如果是一条崎岖的路,越长越痛苦。”
“你读书多,我说不过你。”
“读书多,读书多……”男人低低地重复了两句,有些凄惶地笑了笑:“你知道吗?一个人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以为胸中所学无一不是经世要术,可一朝梦碎,发现那不过是屠龙术而已,该有多绝望?”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你知道吗?我的卡上只有十块钱了,而我连这个月的房租都还交不起。如果我是块金子,我宁愿把自己卖了!”男人没理他,自顾自说着。
“我养你……”这句话在女人说来那样天经地义,充满诱惑:“你欠我的。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两个。”
男人沉默。
“抱歉。”男人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不能耽误你……”
“别说傻话了,为你,什么都值得的。”
“但是……”男人这次的笑容有些牵强,也有些解脱:“晚了啊……”
“咚”的一声。
男人的头重重磕在吧台上,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女人的尖叫与酒保仓促的急救构成了这一晚酒吧最后的晚景,而窗外的雨,依旧沉重地下着。
噼里啪啦……
……
自妖梦中醒来,是一回戏弄。
嗯,这么文青的表达肯定不是原创,事实上,林牧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脑袋像是被一千头驴轮番踢过一样痛。
然后茫然失措地醒来,看着四面的山川丛林发了好一会儿呆。
脑海里有一些很奇妙的记忆,关于那个雨夜的酒吧,过量的药物,以及绝望的呼喊,像是前尘往事,又像庄周梦蝶。
但终究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弄清楚几个基本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