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结束，天堂真矢松开她的肩膀，然后对着疼得不想说话的琉璃伸出了手。

“学姐——”琉璃握住她纤长的手，不解地看着她，“您为什么会对流言感兴趣？”

“流言？”

天堂真矢笑起来，她的手臂用力，将琉璃从地面上拉起来，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踏了一步，揽住了她的腰。

“我可不会把这样的情报称为‘流言’。”

“……”

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琉璃在她逼近的那个瞬间，向后做了一个下腰。

舞蹈室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琉璃像一弯纤细的新月，悬挂在天堂真矢的臂弯之间。

“在声名鹊起之后，你并没有进一步巩固在媒体中的话语权，可以说你远离媒体、深居简出并拒绝了所有公演，只在个人名下的ins上发过一些练声视频。”

“……”

“你的音色薄而透亮，里面有水晶一样纯净的特殊质感，高音空灵而不刺耳，低音柔和如天鹅绒，音色的线条明细细腻，能很好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唱段，重要的是声压极大，足以在千人会场完成脱麦演唱，简直是为花腔女高音量身打造的天赋——让人嫉妒的天赋。”

天堂真矢的发丝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到琉璃的耳畔，琉璃的余光能看到她发丝上柔和的光泽，在宛如定格动画一般的场面里，她抬起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像一只舒展颈项的天鹅一样一寸寸直起腰身，将对方逼退了一步。

天堂真矢依然拦着她的腰，而琉璃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两个人还有另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交际舞一般的姿势。

琉璃依然不理解对方的来意。

“我和学姐的舞台理应没有过分交叠，我活跃的舞台将是歌剧或者音乐剧，主攻戏剧的您应该和西条学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对手。”

“诶，是的，我们的舞台不能说没有交叠，但也绝不是完全重叠——但如果说我的第一志愿是音乐剧呢？”在琉璃的诧异里，天堂真矢微笑，“我只是很久没有这样品尝过真正意义的嫉妒了，自从你入学之后，声乐系每一个教师的嘴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别人的名字。”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像一对亲密的舞蹈拍档，但言辞之间显露的却是不肯退让的锋芒。

“舞台的正中从来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只要你还有向音乐剧发展的意向，我们之间就存在竞争。我已经向迹部会长提交了申请，如果音乐会以音乐剧的形式决定演出，那么，我想获得一个机会和你同台较量。”

天堂真矢松开手后退一步，从亲密的姿态里脱身。

“你确实是真正意义上在发光的天才，只要站在舞台上就能吸引全部目光，但我也并没有就此认输的打算——就是这样。”她转身走向门口，“Au revoir（再见）。”

天堂真矢走出舞蹈室，看到了墙边抱臂而站的西条克洛迪娜。

“为什么要和她宣战？”在打招呼之前，西条克洛迪娜这样问，“你准备向音乐剧发展吗？”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只是嫉妒呢？”天堂真矢没有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我可能只是因为焦距与身上的目光被分散了而感到嫉妒。”

“你才不会因为那种事——”

西条克洛迪娜在对方漾着笑意的眼神里猛地停住了话头。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天堂真矢从她的身前走过去，“在你是次席的时候，我还没有把首席之位让出去的打算。”

“事先声明。”

西条克洛迪娜富有穿透力的次高音从身后传过来，天堂真矢停住了脚步。

“我确实参加过音乐剧的公演，她也确实是让歌坛震撼的稀世歌姬，但在某个首席的位置被篡夺之前，我也并没有设立新的目标的打算。”

天堂真矢回头，只看到了西条克洛迪娜从另一端离开的窈窕背影。

迹部整理一下手上的文件，然后发出一声哂笑：“让人不敢恭维的品味。”

赤司征十郎没有理会他的讽刺，他只是将文件整理好，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么，我在洛山恭候冰帝的到来。”

“稀世的钻石理应与高贵的祖母绿共同镶嵌，从复杂的元素中寻找华丽的平衡，那才能体现出美学的真谛。”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迹部的声音。

“非常遗憾，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赤司偏头看了他一眼，“大巧不工，以最简单的材质才能烘托出钻石的稀世之美，其余外物不过是喧宾夺主，毫无意义。”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在离开之前又意味深长地接上一句：“久泡的茶未免寡淡，璃音练习的时间一向不会太短。”

闭合的门扉把迹部的目光隔绝在了里面。

赤司征十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无人接通。

没关系。

他切断通话走向校园外面。

——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