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自己真的是出于一番好心,既然自己无法人道,那与公主只是有名无实之夫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卖陛下一个好,让陛下心中更加惦记一些王家的好,忘了曾经的不愉快。
要知道,当年陛下不听自己所言,而是选择听李信小儿胡吹大气。
自己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快,谁还能没个热血冲昏头脑的时候。
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会任性一下。
后来不出自己所料,李信年轻气盛,轻敌冒进,葬送了秦国二十万精锐。
举国震动,天下哗然。
值此危难之际,若不能一扫笼罩秦国头上的失败阴云。
非但灭国之战将要面临无疾而终,甚至可能引起天下围攻。
那些已灭的诸侯国,也很有可能死而复生。
陛下为了重振声威,只能再三请自己出山统兵伐楚。
可当时自己老糊涂了,竟然耍起了脾气,不但让陛下再三请求,更是让陛下亲自登门认错。
而且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现在想想王翦,就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得失心疯了吧?
“此事休要再提,元曼既已入王家大门,那生是王家的人,死亦王家的魂。”
嬴政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声音振振有词,宛如一只暴怒的雄师。
虽然陛下这几年来并没有秋后算账,而且对自己有求必应。
但不知为何,王家总能时而收到,来自陛下的浓浓恶意。
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可这种恶意却总在恰到好处时,不约而至。
“长公主正值花季之龄,而臣早已是腐朽之身,配不上长公主,更承受不起陛下的厚爱。”
“臣有愧,请陛下降罪。”
王翦满脸诚恳之色,言谈之中似乎皆是肺腑之言。
嬴政看着单膝跪地,向自己请罪的王翦,站了起来。
从王座缓缓走了下来,然后他下腰扶起王翦,看着诚惶诚恐的王翦道:“这些年来,老将军但有所求,朕必有所应。”
“朕非越王勾践,老将军也不会成为文种。”
“朕更不是夫差,老将军也不会是伍子胥。”
“这些年来,老将军一直担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么多年,朕做的还不够么?”
“其实多年前朕就知道老将军身患隐疾,之所以还把元曼降于王氏,许配于你,的确有两个私心。”
“其一,当年朕把举国之兵都交给了老将军,长公主入王家,是为了告诉老将军,王氏与皇族休戚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二,老将军生性谨慎,世人皆知朕将长公主视作掌上明珠,是朕所有女儿之中最得朕宠爱的,如此也等同于给王氏一个安全保障。”
“只要长公主在,富平王氏就会荣宠不衰。朕以为如此老将军便能放下戒心,没想到终究还是朕失策了。”
“朕今日就把话挑开了说,朕在为一日,王家便会在大秦屹立不倒。”
“老将军的不世功勋,朕会铭记在心,大秦万世之君皆不会忘记王氏为秦国的付出与牺牲。”
“老将军栖下五子,为国战死者四,只余王贲将军一人,也成为了大秦股肱之臣,威震天下的名将。”
“朕非刻薄寡恩之君,更非嫉贤妒能之庸主。”
“十三岁继承大统,秉历代先祖宏愿,横扫六合八荒,纵横四海,所向披靡。”
“作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朕既不需要杀血亲以正其名,更不需要戮功勋以固其位。”
“万世一系,忠于大秦着,必得善终。叛于大秦者,必得恶果。”
嬴政捧着王翦的大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器宇轩昂,气势恢宏道。
“陛下圣明。”
“陛下之胸怀,羞煞臣也。”
“陛下之雄心,让臣无地自容也。”
王翦心中既激动,又羞愧难当,脸上满是感恩之色,老眼通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