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坐在赵氏那儿,还考虑着等拿到苏之雅那儿的书之后要怎么卖,就听到前面有丫鬟传信过来说,常嬷嬷到了。 苏让狐疑地望了赵氏一眼,“她来干什么?” 赵氏摇了摇头,两人也不敢怠慢,忙起身出去迎了。 见到常嬷嬷,赵氏先开口道:“常嬷嬷夜晚到此,可是因为太夫人出了什么事?” 常嬷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朝赵氏和苏让行礼后才道:“老奴来此,是因为太夫人听闻侯爷有一事做得有些欠妥当。” 一听这话,苏让的脸色一白,太夫人在侯府虽然不理事,但是积威已久,再加上在侯府她辈分最大,说出了每一个字都有一定分量。她说苏让有事欠妥当,那就是真真欠妥当了。 赵氏不明白常嬷嬷所为何事,偏头见苏让脸色不对,也猜到他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太夫人那儿了。她心思玲珑,忙道:“常嬷嬷请上座。” “不敢。”常嬷嬷忙让了,“老奴来此,只是来传话的。”说着,她看了一眼苏让,道:“太夫人说,侯爷有些事情也要适可而止了。之雅丫头那里就剩了一点她父母留给她的念想,难道侯爷连这些东西都要拿走吗?” 太夫人这话说的太过于直白,简直一针见血,燥得苏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忙朝常嬷嬷拱手道:“是,是,确实不妥当,还请常嬷嬷帮我转告祖母,就说孙儿已经知错了。” 常嬷嬷受不起苏让的礼,忙侧身让了,又道:“太夫人早已经不管永安侯府的事情,但是她看着二姑娘可怜,所以才会多一句嘴,还希望侯爷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苏让心里有虽然对于太夫人横插一脚有些不满,但是也不敢抹了她老人家的面子,面上的神色很是恭敬,“我回头就给二姑娘送一套首饰,让她压压惊。” 赵氏在一旁也笑道:“侯爷这一次一定是听信了小人之言,所以才拿错了主意,还请太夫人不要怪罪。明日我就去看看之雅,她也要动身去宜城了。” 常嬷嬷笑着道:“说到宜城,老奴还有一事要告知侯爷和侯夫人。” 苏让和赵氏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不知常嬷嬷所言何事?”苏让问。 “这次,太夫人也要跟着二姑娘一同去宜城。” 常嬷嬷话音刚落,苏让大惊道:“此事万万不可!太夫人年纪已大,这从京城到宜城,路途虽然不是特别遥远,但是,也是有一定距离的。这要是在路上……”苏让说到后面没有说了,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太夫人年纪已经大了,在路上颠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苏让就得丁忧。苏芝兰就在选太子妃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苏让丁忧了,对她非常不利。 常嬷嬷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知晓苏让肯定不会同意,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太夫人年纪大了,而你们嫡系这一脉没有一个哥儿,太夫人心里也着急啊。永安侯府的爵位是世袭的,若是没有哥儿,这爵位的传承就要断了……” 话到此处,苏让和赵氏两人神色异常尴尬,脸比锅黑。 谁都知道,永安侯苏让,姬妾成群,但是却只有苏芝兰这一个女儿。 常嬷嬷又道:“宜城那边传来消息,三夫人季氏又有身孕,大夫断定是个哥儿。” 听到这话,赵氏一张脸再也绷不住,满满的羡慕和嫉妒。季氏只是宜城那边普通的书香门第之嫡次女,嫁给苏让的三弟苏译一年后便生下了一个哥儿。太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还亲自定了名字,苏琮。苏译一家来京城的时候,太夫人天天抱着琮哥儿不撒手,原本不怎么从佛堂出来的人,那个时候都天天往前面跑。 还好苏译是庶子,并没有继承爵位的身份。不然,苏谦去世之后,太夫人极有可能会让苏译继承爵位。 赵氏难看的脸色全部都落在了常嬷嬷的眼里,她不动声色地道:“太夫人此举也是为了侯爷和侯夫人好,若三夫人这一胎真的是个哥儿,那么就过继过来。” “过继?这怎么可以!”赵氏有些薄怒,这个哥儿过继过来的话,一定是记在她名下的,以后就算作苏让的嫡长子,若是她以后生出了哥儿,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就得排在这个孩子的后面? 苏让也非常不同意太夫人这个想法,这把三弟的儿子过继过来了之后,整个京城不都认为他生不出儿子了? 这分明是要打他的脸啊! 常嬷嬷细细瞧着苏让和赵氏两人的脸色,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侯爷和侯夫人大概是误会太夫人的意思了,她是想过继给大侯爷。” “大哥?”苏让一听,见孩子不是过继给自己,便松了口气。而一旁的赵氏心思却转了好几个弯,她笑着一张脸,试探问:“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过继过来之后就是大哥的嫡子,那这永安侯府之位,以后要怎么算?” 常嬷嬷忙道:“夫人不必多虑,这永安侯府的爵位依旧是二爷的。这孩子过继过来只是以后能在二姑娘出嫁之后,为大爷在宗室祠堂里上一炷香。” 听到这话,赵氏笑道:“那还请太夫人在宗室和皇家都要将此事说清楚。避免以后日子旧了,产生争端。” 常嬷嬷欠身道:“那是自然。” 既然太夫人去宜城的目的是为了过继,那苏让确实拦不住,只得再三叮嘱,让太夫人在路上多小心。 常嬷嬷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告了辞。之后苏让和赵氏如何着急何时有儿子的事情,不提。 苏之雅第二日依旧同往常一般,先去曾祖母那儿之后再去祖母那儿。本以为又会像之前一般被拒绝,没想到这一次,常嬷嬷却让她进去了。 直到坐在曾祖母身边,苏之雅还有种不真实感。 因为离去祖母那里的时间还早,苏之雅便陪着曾祖母用早饭。曾祖母的早饭很简单,素菜配稀饭。苏之雅一直记得曾祖母要她少吃一点的话,于是在这里她也只用了一小碗稀饭。 用了饭,苏之雅准备去祖母那儿,没想到曾祖母却拦住她道:“之雅,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你祖母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今天不用过去。” 闻言,苏之雅点了点头,乖乖坐在太夫人的身边,等她的话。 “这一次,我跟你一同去宜城。” 苏之雅一惊,这怎么跟上一世的情况不太一样? 瞧着苏之雅吃惊的样子,太夫人道:“路途遥远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我不爱听。” 苏之雅忙道:“曾祖母不爱听,但是之雅也得说啊……咱们从京城到宜城去,虽然只有几天的路程,但是在这路上,我们要先走官道后走运河,官道颠簸,运河摇晃,若是天气不好,刮风下雨,更加难受。曾祖母如果不是非得要去,还是多多考虑一下才是。” 听着苏之雅每一句话都是为太夫人考虑,太夫人原本有些郁气的脸色渐渐放晴,她没有回答苏之雅,只是问:“你怎么知道,从京城到宜城的路途情况?” 苏之雅一愣,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前世就是这么过去的。在路上遇到大雨,在河上遇到大风,一行人在路上遭了几天的罪,才到的宜城。只不过,这个话她不能说,只得撒谎道:“我以前听三叔和三婶说过,他们是先坐运河后坐马车来的。” 提到苏译夫妇,太夫人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那琮哥儿你还记得吗?” 苏之雅点了点头,笑道:“几年前琮哥儿来过,之雅记得那个时候的样子,现在想来也有九岁了,一定是个听话又聪明的孩子。” 太夫人脸上笑意更甚,“还真被你说中了,你三叔来信说,琮哥儿聪明又好学,经常得到夫子们的夸奖。” 一说到琮哥儿,太夫人就停不下来,说了好几件琮哥儿小时候的事情。讲完之后,才道:“这一次,你三婶可能又要为你添一个堂弟。” 苏之雅忙笑道:“那之雅在这里先恭喜三婶了。” 太夫人摇了摇手,道:“是不是哥儿还得生下来才知道。” 苏之雅心中却知晓,三婶这一胎确实是个哥儿,便讨了个巧,笑道:“曾祖母说是堂弟,那就是堂弟。之雅要为堂弟准备些小玩意,等他出生之后送给他玩。” 太夫人听着这吉利话很是高兴,便笑着对苏之雅道:“要是是个堂弟,这就是你的福气。” “我的福气?”苏之雅有点没明白曾祖母的意思,见曾祖母没有打算为她解释,便笑道:“这哪是之雅的福气,这是曾祖母您的福气,之雅跟在您身边,沾了您的福气。” 常嬷嬷立在一旁,心道,二姑娘这话说得极对,若不是三爷必须留在宜城守祖宅,而太夫人又想过继个哥儿来京城,二姑娘哪会有这个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