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在妙常正院拜会了妙常,对她救治司凌又悉心照顾外甥的义举,向她真挚的道谢。
毕竟是庵堂,男子待久也不好看,斯文有礼的纪羽带着外甥和妙常说了两刻钟的话,就和她告辞出了念慈庵。
纪羽同司凌来到山坳里的茅屋,扫了一眼屋子角落堆满了黄色老南瓜,门后不远处是个黄泥土灶,一张木板桌子上放置着缺嘴的破陶壶,外甥的床铺是几张木板拼凑而成,床上的被褥虽是新的,也是最劣等的棉布。见心爱的外甥竟栖身这么破败的地方,神色很是复杂。
尤其是见到鸿升着急忙慌的拿着黑黝黝的陶锅去打水,看样子是要做饭给他们吃。
在京都虽不是锦衣玉食,也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地方。
他的神情再次崩裂。
司仲玉那杂碎是个睁眼瞎,杜氏狠辣不提也罢,唯有司老夫人是个好人,纵然她爱嫡孙,可年迈也是心力不足,才让司凌落到如此凄惨地步。纪羽怎舍得让大姐唯一的血脉葬送在小小的玉奉小城。
自己的马车就在镇上停着,若走累,还能让纪春和鸿升他俩背司凌一段路程,想必也不会让司凌吃啥苦头,纪羽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开始劝说外甥离开,“凌儿,你的腿既然勉强能走,这就随二舅舅下山,等把一些繁琐事情处理过,咱舅甥二人立时就回京都去。”
“二舅舅,这里虽简陋,但是安静养伤还是个不错的地方,凌儿不想离开,而且也不愿去京都给外祖父和你们大伙添麻烦。”
五年前娘亡故自己都不乐意随舅舅去京都,纵然过的如此落魄,他仍然不愿成为外祖和两个舅舅的拖累。司凌歉意的笑笑,婉转的拒绝二舅舅的好意。
这孩子看着温润的性子,其实内里倔强的很,纪羽脸色越发的难看,绷不住的火爆发出来,“凌儿,五年前你就是这番话,如今还这样,你是想看着你外祖母在京都日夜为你忧虑,还是想这就剜了你二舅舅的心啊?你,这里到底有啥值得你牵挂的地方,硬生生的要舍了京都亲人,你说。”
二舅舅动了心火,司凌愧疚的无以复加,他竟屈膝跪了下来,眼里含泪说着,“二舅舅,是凌儿不孝,让外祖母诺大的年岁还为凌儿牵肠挂肚,可凌儿真的不愿离开。”
“凌儿,你要活活气死我啊。”
被气的脸色变幻不停的纪羽见司凌跪在面前,这副倔脾气还真是和大姐一个模样。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颤抖着手把他从地上拉拽起来。
舅甥俩闹腾一番,最后执拗的司凌也退了一步,答应这就跟着舅舅下山,陪二舅舅在玉丰城待上一段日子。
大姐当初质疑要嫁给商贾出身的司仲玉,连父命都敢违抗,他是舅舅,又怎能强行把司凌带回京都,心里默默叹口气,处置了杜氏,让司凌再不经历凶险的日子,往后每年也只能自己多往玉奉跑几趟。
“鸿升,你先收拾着东西,我去给瑶儿道别,马上就回来。”
给二舅舅捧上茶水,见他神色没方才那么僵硬,松了口气的司凌吩咐外面呆头呆脑的鸿升。
外甥竟要去和小丫头片子道别,纪羽才舒缓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凌儿,一个小毛丫头,值得你这样惦念着啊,没事就消停会,腿才能早日恢复。”
听出二舅舅语气里的不悦,司凌温软笑笑,“二舅舅,这里距庵里有不远,凌儿不会耽搁太久,马上就回来。”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使然,这傻小子还不知道那呆滞的丫头就是自己的小未婚妻,就这样上心,若是知道了,还不定咋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