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号和裴袅他们碰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我好不容易挤到中心广场,发现人都快散了。”三号瞄一眼五号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道,“还听说有人被兽化的幼崽咬伤。” “还好接到了五号之前给我发的留言。” 他们现在已经是在返程的路上,等到了郊外,三号从一棵大树上把代步车取下来,在五号浮夸的震惊中,他笑着说: “野外求生技能之一,毕竟城里停车太贵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五号翻了个白眼。 “重伤”的五号自然不能做开车这种体力活,三号只得依旧坐在驾驶座上。 裴袅把那盆花摆在腿上,打开智脑浏览官网发布的花卉信息。而五号,紧紧扒着另一侧车门,大有一不对劲就跳窗逃生的架势。 “这么怕,就坐我旁边啦。”三号拍拍副驾。 五号手指陷进窗缝,虚弱地说:“不行,我得保护我最爱的袅袅。万一那株嘴巴花咬我的袅袅,我就......” “你就上去弄死它?”三号笑。 “我就......就让你快点停车救袅袅!” 三号......三号懒得再和五号说话。 三张嘴巴在裴袅的腿上很安稳,本来它感受到裴袅的接近,牙齿就露了出来,嘴巴长得大大。 但是裴袅看了一会儿,从野郊折了三根草茎往它嘴里一塞,花先是“呸呸”往外吐,吐不掉,嚼了一会儿发现感觉还不错,“卡擦卡擦”把草茎的汁水吸干,又“啊啊”地伸长了嘴冲着裴袅的方向要求投喂。 花卉信息不少,裴袅检索编号,看到了一张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的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被对象主体占得满满当当,是让人看了会很不舒服的一张构图,但主体更让人不舒服。 三张流着涎水的长吻嘴微微掀开,露出尖利粗大的四排牙齿,牙齿上牵连着一些皮肉的碎屑。连接三张嘴的是一碗口粗细的茎,茎上没有叶片附着。诡异的是,两只动物前肢在三张嘴下不远旁生出去,上面覆盖细细密密的鳞片,闪着银白色的光。 前肢之下,是一掌长的根系,却更像是雕琢失败的石器,隐隐能看出坚硬的质地。 “虫食花,肉食类罕见花种,以虫和少数兽类为食,观赏性弱。” 裴袅低头比对着盆里的和智脑上的,如果照片里是虫食花成熟后的样子,那么按比例,它会长到一个五号高,三个五号壮。 可是盆里的这株她一掌就能盖住大半植物体,三张嘴还是浅嫩的绿色,要仔细看才会发现在茎处有两只胳膊壮的细小叶片。 牙齿比较锋利,能够刺穿五号的皮肤,也能嚼碎甜草茎,但还很小。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养成照片上强悍的样子。 “袅袅......”虫食花的叫声尖细刺耳,它叫一声五号抖一下,后来三嘴齐叫,五号才勉强平静下来。 “那个草没了吗?” 为什么不用那些继续堵住可恶的小东西的嘴呢? 裴袅看着被虫食花吮尽汁水的渣渣,指尖挨个点了点三张嘴,在咬上来之前,撤到另一张嘴上去。 “仔细地观察并适度地满足孩子的需求。”女孩开口说。 五号深觉这句话有些熟悉,突然,脑壳中灵光一闪。 这......这不是。 “它们的牙齿很幼嫩,吃多了甜草茎会蛀坏的。”裴袅把渣渣清理出小石盆,甜草茎渣渣是很硬的粗纤维,不太容易腐蚀成为养料,“作为家长要懂得把控,不能过分溺爱孩子。” “一天半根就可以。不过,之前它们应该没有尝过,所以,今天就小小地放纵一下吧。“ 裴袅爱怜地捏捏两瓣幼叶,三张嘴变着角度伸长去咬,却因为够不着,只能蔫蔫地缩回去。 三号和五号:受......受教了. —— “元帅,您仔细看那些花苗了吗?”科林跟在亚尔曼身后兴奋道,“小小的,嫩嫩的芽,弱小又惹人怜爱,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惜,两次抽取,我都没被选上。唉......” 亚尔曼微微侧首:“两次?” 科林叹息:“是啊。一次是在元帅府参与的,还有一次就是刚刚了。” 一声轻笑。 “怎么两次我都不知道?” “那您上哪知道啊,我特意带了一个屏蔽仪,就为了对付您那逆天的五感......嗯?”科林意识到什么慌忙闭上嘴。 亚尔曼瞥了科林一眼,转身进入总统府。 科林在后面拍拍自己的两颊,呼......元帅的心情好像好点了。 这次元帅征战回来后格外的压抑,直接表现在他慢慢的很少说话,但之前明明大大小小参加过这么多场战役都没见过元帅这样疲累。 为了维持联邦元帅的人设,表面上亚尔曼越来越冷淡,可就是这样的不苟言笑,让联邦居民对他更加的敬畏。 可能不会有人知道,代表着正直强悍的联邦英雄在别人出糗的时候,心情会格外的愉悦。 所以科林毅然决然牺牲自己,至少,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不是吗? —— “所以......这就是五号选回来的花?”一号看着怂在六号身后的五号。 自从233男子保镖团开始两人轮班制后,基本上开始恢复以前在拉尔公司的工作模式,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耗时短又灵活的单子。现在的他们心里有了牵挂,每天最频繁做的任务就是掰着手指盘算自己的班次,再在上班的闲时摸鱼去安道尔街转转。 八名家长聚众分析之后,发现现在就解除和袅袅的雇佣关系还不到时机。毕竟,如果他们放弃了这个单子,肯定就要接其他的长期活啦,到时候怎么能够自由地看到他们的小可爱呢? 所以,难得的,八位家长全都到齐了。 “别呀,五号,躲什么?”六号笑嘻嘻地把五号从背后往前拽,“之前做任务的时候,什么丑东西没见过没杀过,花蜘蛛的刺吸扎你脖子里,那时候也没见你怕啊?” 一号下意识地看向裴袅,发现女孩并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才暗自松口气。 这个口误遮拦的六号,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好在孩子的面前说,吓到袅袅怎么办? “要给花取个名字。”裴袅蹲在石盆面前,“我的名字就是爷爷取的。” “那袅袅有什么想法吗?”一号跟着蹲在裴袅身边。 女孩抬起头,慢慢看过每一张陪她这些天的脸,“我想让你们取。” “爷爷说,家长给孩子取的名字,会成为陪伴一生的祝福。” 八位家长同时温暖地微笑,心中却有一些小小的酸涩。 到底是什么理由,袅袅的父母要放弃自己的幼崽,甚至连祝福都不愿意给出呢? “唉,我脑壳疼......”四号挠挠头发。 众家长坐在加固版的板凳上,愁容满面地看着被围在院子中间的花。 取名字绝对是每一个新晋家长最头疼的问题!他们要在下次进行联邦调查问卷的时候,把这个填进去! “啊啊”三张嘴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亢奋起来,朝每个方位都尽职尽责地喊一遍,于是每位家长都感受到了来自新生命热情的问候。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听起来像是在叫我们?”七号开口。 五号不吭声。 因为虫食花食虫,所以裴袅去了菜畦捉小青虫,五号积极表示自己愿意帮忙,并且不想让小可爱做粗活。 但裴袅郑重表示,伤患要好好休息,并且取名大业需要八位家长的协同完整。 “一个都不能少。”女孩无情地说。 五号摸摸自己食指已经开始褪疤的创口,内心复杂。 233男子保镖团陷入沉思,院中空气一度十分滞阻。 “有了!”六号一拍大腿。 “咋?” “一号,你之前说这花是谁领回来的?” 另外七位家长默默看向拼命减小存在感的五号。 五号:......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害怕...... “啊啊”三张嘴似有所感,开腔附和。 “辛苦啦!五号!”一号拎着板凳过来拍拍五号的肩,吹着口哨打算先安置好板凳再去帮袅袅。 虫子这种生物怎么好让女孩子去捉哦! 二号走到五号面前,弯下腰一个“嘻嘻”,后者回他一个麻木的微笑。 好的,二号,记住你了。 六号冲他挑挑眉毛。 谢谢你整整一天的针对,会报答的。 ...... 一团人吵吵闹闹绕过墙去了后院,五号低下头,和虫食花嘴观嘴,心观心。 “啊啊”虫食花亲切地招呼。 良久,五号露出一个微笑。 耶!想到了! —— 这边厢,七位家长正弯着腰塌着背翘着手指,拨弄着小菜寻找青虫。 这块菜畦是袅袅一直在精心照顾的,他们不得不小心动作,免得糟蹋了自家宝贝的心血。 忙得汗珠从背脊连串滚进土里,保镖团终于凑齐了十来条,在小罐底堪堪铺上浅浅的一层。 没办法,闺女太勤快又胆大,平常见了虫,自己上手就捏走了,实在没留几个种下来。 “袅袅~”五号倚着菜畦栏杆,僵直伸长的手捧着石盆,盆里三张嘴正咬住五号的袖口拼命往回拖。 “咋?名字取好了?”七号靠上来。 “叫什么呢?”裴袅脏着小脸。 五号把盆搁地上,然后试图拽回自己的衣服。 “撕拉——” 五号:...... “叼着布的叫小虫。” “张嘴叫的叫小食。” “伸嘴还想咬我的是小花。” 七位家长:? 五号突然张嘴,露出大白牙。 “难道你们觉得不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