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内侍跟随皇帝多年,自是懂皇帝心思。退了出去,谴退了周围的小内侍,亲自守在殿前。
皇帝走到后殿。伸手拉起墙上挂着的冬日水墨红梅图,此图背后居然藏着一个机关。他轻轻转动机关,侧面的书柜变向两旁散开,是一个密道,不知通往何处。皇帝放下红梅图,进入了密道。代皇帝进去后,书柜又恢复的原样。一切如初。
密道阴冷潮湿,水珠不断从顶上滴落,打湿了皇帝的龙袍,但他毫不在意。
“皇上来了。“嘶哑的女音。
前方亮光处,一女子端坐在石凳上。黑色长发凌乱的散着,眉眼如画,面容虽是憔悴,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怎么今日,皇上能有雅兴,来看臣妾这个废妃。“女人勾起嘴唇,不屑中带着嘲讽。
“凝容!“皇帝似乎被女人激怒,走过去揪起她的衣领,一手高高扬起。
女人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举,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冷漠的望着他。
十八年前,她是南夷暗探,他是北陵太子。为了得到机密,她不惜接近他,成为他的侧妃。不曾想在这泥潭里,她却越陷越深,她原以为冷血如她,应该是不会懂得爱是什么,却不想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第二年,蔺昱的出生,他大赦天下。她还记得他坐在她床边,欢喜的抱着孩子,眼神中皆是爱意。
“凝容,孤定会好好护着你与昱儿。护你们一世周全。“她亦望着他笑。那一刻,她是真的欢喜。
可是好景不长,蔺昱八岁时,南夷传来讯息,北陵与南夷将有一战。在家国和亲情面前,她选择了家国。这一抉择,将她推向了深渊。
终是三尺白绫,在她快要闭上眼睛,意识已经模糊时,一声熟悉的男音。
“停下。“
待她醒来,便是在这里。哑了嗓子,心脏也因短暂的缺血而时不时会疼痛。
“孤要让昱儿去西部。“皇帝终是放下了手,松了手上的力道。
“你让翊珩去西部?“忽的,女人止不住的咳嗽。她唤蔺昱小字。翊珩,是他和她当时一字一字选出来的,而今他再不唤他小字。
皇帝眼神望向她,冷冷的继续说。
“孤准他只身前往,想必凭他自己,定能整顿西部。“皇帝居高临下的盯着石凳上喘气的女人。
听着这句话,似是一把刀刺入女人的心口。
“皇上您难道不知西部皆是皇后的人手,翊珩此去,咳咳。“女人捂着心口,十分痛苦。
皇后乃是当朝武将之女,之前的隆宠,皇后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早想除掉她和蔺昱。蔺昱此去,没有军符,没有帮手,必是凶险万分,福祸难料。
“怎么,你怕了?当初你丢下昱儿,舍弃我的时候,你可曾想到现在!“皇帝气极,都忘了尊称。“当年你串通南夷,北陵丢失关西六城,你可曾有过后悔?“
后悔?她如何能后悔。
“哈哈哈哈哈,皇上,您既早已知晓,何苦当初不让那白绫勒死臣妾。今却要伤害翊珩,他虽是臣妾生的,可终究是你的骨肉。“女人笑着,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她甚少哭泣,如今不知怎的,眼泪竟不受控制的落下。
皇帝俯身,扣住女人的下颚,被迫使她与他对视。
“孤知道,纵使孤把你囚禁在此处,昱儿背后依旧有南夷这个支柱。“
“南夷早已易主,当初臣妾的主子早已死在了宫乱之中,皇上您不清楚吗?翊珩身后怎会有南夷?皇上还想要如何,不如就此赐臣妾一杯毒酒。放过臣妾的孩子。“她绝望,昱儿虽知他身世,可南夷早已更换君主,如今的皇帝,如何会帮他。
“孤不会,孤要让你好好的看着,我们的孩子,成为我朝的重—臣—。“他轻轻拭去她滑落的泪珠,最后的两个字,他说的极为缓慢,带着深深的恨意。爱的越深,便越是恨。
“至于此去,他能否平安,便看他的造化了。“他松开她,转身一甩袖,毫无留念的离开,留着女人趴在那不住的咳嗽。
早在她串通南夷,他丢失城池甚至差点殒命关西。蔺昱,他早已不把他视为掌上的珍宝,北陵的太子了。
翊珩,是母妃对不住你,若是母妃当初......你或许会是北陵最幸福快乐的皇子。
叶凝容望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愤恨的用手砸了石凳。
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