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碎尘第一次走进如此豪华府里的院子,王府里处处都是雕梁画栋,长廊绵延,府中有院,院中有房,房中藏山水,棚顶彩绘栩栩如生,屋内更是名贵用器陈列摆放,处处都有金色装饰,显得富丽堂皇,令人感慨皇家风范。
伸着小脖子,碎尘各处都多看上两眼,好奇不已。
而走在他身前的蛮楼却见此阵仗面无感触,仿佛生下来便是住在此处,没有什么值得惊讶感慨。
路过遇到端茶打扫的婢女家仆更是人人低头请安,叫碎尘好生不安,蛮楼却视而不见,一如既往的端着自己的尊贵傲气,将这些人全都蔑视成尘土,丝毫不在意。
在苍叶的引导之下,二人绕过好些长廊走过水潭假山,穿过好些看起来一个样子的屋子,这才终于到了内院的小茶厅。
掀起厚重的帘子,屋外是寒气逼人,屋内却宛若春暖花开,好几盆炭火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丝毫不在乎用量,屋内正坐之人单衣散发,抬头双目见到蛮楼,居然潸然泪下,久久凝望不语不言,情之深切,连碎尘这山上之人都觉着可见一斑。
奇怪的是,碎尘从侧面瞧去,居然在蛮楼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温柔,她那终年臭如下水沟的臭脸之上居然也有了属于人类的,深情款款?眼眸更是波纹涌动,这二人遥遥相望,竟好似久别重逢的故人?
苍叶见人站了半响了,王爷也未曾开口说话,赶忙凑上前去立于其身后,小声提醒“...主子,别光让姑娘站着呀。”
柳江如梦初醒,回神时脸颊已经有泪水划过,抬手掩面轻拭去,再次望向蛮楼的眼中依旧是情意满满“啊...是本王失态了,宝儿...姑娘请坐,方才下人传话来说是姑娘爱吃葡萄,都备好了。随意些,把王府当家里别拘谨。”
蛮楼长身而立,并不落座,趾高气昂,一收方才的动容又恢复了以往的目中无人之姿“我在街上打了王爷,王爷不生气?”
“姑娘打的,不生气。”,从柳江的言语神态皆可看出他真心没有责怪,要么就是他演技太好让旁人看不出端倪。
蛮楼侧头努努嘴,指着碎尘“他打的你也不生气?”
“道长是姑娘的人,不生气。”,眼下柳江那受了伤的手还挂在脖子上,疼还没忘,怎得仇就不记得了?
回想街上那般大张旗鼓的追杀,蛮楼心里觉着方才那两个问题柳江肯定有一个说了谎“那为何王爷派人当街围攻就要杀人?天子脚下,皇家办事就是律法?未免有些不讲道理吧?”
未等柳江回答,苍叶便站到殿前跪于地上,二话不说将所有的过错都拦在了自己身上“是属下鲁莽了。”
做下人的,就是要拖着主子的面子,更何况主子贵为皇翼,即使今日来追责之人是当今圣上,苍叶也会责无旁贷的将事情拦在肩上。
正坐之上,柳江的面色苍白,应是方才正骨叫他受尽了折磨,可神色却毫无慌乱畏惧,全让忘了是自己指使苍叶当街做掉那小道士,装起好人来,不露马脚,甚至用心关切来客“下人办事不利,叫姑娘受惊了,本王回头责罚他,姑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跟着来就是为了讨个理儿,王爷当街调戏我在先,叫人追杀在后,我怎么和和气气的跟王爷坐在一起?”,偏生蛮楼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也瞧出来这王爷公子哥似乎对自己偏袒有加,便愈发大胆起来,直接在人家的地盘上耍起脸色来。
“苍叶任姑娘责罚,只要姑娘消气。”,忠心耿耿的苍叶为了他那主子可谓是无所畏惧,转面直接对着蛮楼求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