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晴,建元二十一年,腊月初六。
金都城盘龙街,丽居楼,二楼,临街乙号桌,窗大开,冷气入户。
茶叶是打府里自己带的上好的铁观音,糕点是新鲜出锅的还冒着热乎气,只是桌前的人懒洋洋的晒着冬日正午的太阳,整座茶楼的二层仅有二人,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桌面上却对着摆了两杯茶,糕点也分文未动,主人也丝毫没有进食的意思。
立在一边的人身着劲装,绑袖,束发,身无挂饰,腰间别一长剑,颧骨高突,脸颊瘦瘪,双眼汇聚有神,身板结实,一看身份就是练家子人。
楼下蜜饯店的棋子被风吹起,眼见着来了风便俯身凑近坐客叮嘱道“主子,毕竟冬日,吹了风也不好,夜里陛下还传了您听曲。”
而坐客扫扫手,似乎并不将那万人之上的九龙至尊放入眼中,细看居是一脸的憔悴,满眼的神伤,尤其是一身素色白衣让他瞧着更加迎风便倒“陛下好兴致,本王没有。叫人回了吧。”
哎,别看自家主子平日里意气风发做事雷霆手段,可唯独为了一个女子失了志气,人都要被自己煎熬成了空架子“主子,都一个月了,总是牵挂着,您自己的身子怕是垮了。”
茶杯里的热茶在冬日大敞着窗的桌上散尽了热气,唯有一根孤零零的茶叶杆依旧在杯中面上飘浮。
白衣的贵气公子瞧着车外车水马龙,临近年关,家家户户早早开始置办年货,尤其是这盘龙街,作为金都城的主街道,商铺罗列,酒肆茶楼,进出入的胡商往来叫卖,戏耍猴儿的杂耍艺人游走,毫不热闹。
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大家闺秀也要来此处的制衣楼和胭脂铺金店打扮自己,人人都是开怀的,唯独他,是苦闷的。
他身上的白衣,不是潇洒仙逸的白衣,而是白衣送归人,白事丧钟的白衣。
瞧着瞧着,咦?莫非是自己太过思念她?竟一时之间看花了眼?
公子将袖子握在手中,抬起手臂揉揉眼,一张一合,一黑一明,阳光依旧热烈的刺眼,楼下那身着灰白色貂皮大袄的姑娘走起路来娉婷婀娜,瞧着身形和走路的仪态居然与她有九分相似!
他像是着了魔,匆忙的起身下楼去追赶,一路大步流星,甚至奔跑起来,脑子里想的全是那熟悉的身影。
侍卫紧追其后,真不知自家主子是否真的疯魔了“哎!主子!您慢些!”
街道上人流涌动,摩肩接踵,他朝着那姑娘方才行进的方向,很轻松就寻到了那人群中唯一一朵人间富贵花。
发了疯一般冲上去,不顾礼数伸出手便抓住了姑娘的手腕,力道之大狠不能将自己和她永远攀在一起。
阳光照在姑娘发上的红宝石上闪耀着无尽的光泽,金玉于她娇媚的容颜相比也变得黯然失色,漆黑的双眼即使在阳光下也像是无尽的深渊,恨不能将人吞噬吃骨。
姑娘似乎有些生气,冷着面冷瞪着陌生人,可即使是生气,面庞也是灵动美丽令人难以移目“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