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坤禾家一片安详平静,孩子们爬在小桌上静静得学习识字,吉月娥坐在炕边继续纳鞋底,不时笑眯眯望着认真读书写字的孩子,温馨而安宁。
屋外的马厩里,田坤禾抱着一堆草,喂着马匹,跟这只富有灵性的马诉说着内心的惆怅和疑惑,“马儿,你说田柳为啥就这么讨厌狗剩子呢?这参军一年多了,连个信儿都没来一封,更别说来广仁乡看看狗剩子了,哎---”
第一生产大队的张西林家,随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日子过得越发鸡飞狗跳起来,这都源自于他家长子张忠明。
张西林和胡素一共养育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22岁的次子张忠信(小名嘎地娃)刚娶上新媳妇邓清,虽说媳妇邓清长的一般,可也是老实忠厚之人,跟从小就老实巴交的张忠信倒也是般配。
长子张忠明都24岁了,到现在没找上媳妇,托了好几个媒婆说亲,女方家一打听张西林家大小子人品,广仁乡没一个人说他的好话。
这天,张忠信跟新媳妇邓清回门后,从娘家带回来五十个鸡蛋,午饭,邓清来了个韭菜炒鸡蛋,做了个拉条子。
一家老少围坐在八仙桌旁吃饭,邓清刚落座,就见大伯子张忠明端起盘子朝他自己碗里扒拉菜。
等他放下盘子,只见一大盘子的鸡蛋一大半都拨进他的碗里。
让张忠信新婚妻子邓清愕然的是,大伯子哥碗里的韭菜炒鸡蛋都冒尖了,他先不吃自己碗里的饭菜,伸着筷子忙不迭地又开始夹盘子里的鸡蛋直往嘴里塞。
张忠明眼睛尖,埋在韭菜里的鸡蛋被他瞄准一筷子夹住了,就在他狼吞虎咽间,盘子里没剩几块鸡蛋了。
婆婆胡素见张忠明夹住一大块鸡蛋,赶紧用筷子狠狠敲了下大儿子的手背,张忠明的手背疼得一松筷子,鸡蛋掉进了盘里。
邓清以为婆婆胡素会将这块稍大的鸡蛋给公公或她这个新媳妇。
万万没想到,婆婆胡素夹着鸡蛋就往她自己嘴里送,嘴里的鸡蛋还没嚼烂,婆婆的筷子扒拉着满盘子找鸡蛋吃。
被胡素筷子打一顿的张忠明,笑呵呵端着碗里冒尖的饭菜走出屋,蹲在墙根处大口吃着午饭。
望着餐桌上婆婆跟大伯子抢饭吃的这一幕,邓清一脸的惊愕和诧异。
在一个家的餐桌竟然能发生这样只顾自己贪吃的事情,一家人吃饭都不是互让着嘛?!
她看看身旁的丈夫和对面的公公,面色自然得夹着韭菜吃,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细节。
坐在她下手的小姑子张善善敢怒不敢言得斜睨着墙根的张忠明,低着头干吃着拉条子。
婆婆胡素没吃上几口鸡蛋,悻悻不乐得跟丈夫张西林嘟囔着,“赶紧给这个丧门星的嘎球球找个媳妇,让他单过。”
张西林扭头看了眼蹲在墙根处狼吞虎咽的长子,烦躁得怨怼道:“他名声都臭了,看来,在咱广仁乡他是娶不上媳妇了,只能托媒婆介绍别的公社的姑娘家。”
小儿子张忠信瓮声瓮气提醒道:“上次不是给他介绍了个其他公社的女娃了吗,人家女娃家来咱广仁乡一打听,摇着头就走了。”
“别说了,这都是王麻子家那长舌婆娘在后面捣沟子呢(暗里使坏的意思),待会我去收拾她,让她悄悄闭嘴。”胡素嚼着拉条子恶狠狠的说道。
午饭后,胡素来到王麻子家挑衅,非说王麻子婆娘坏了张忠明的一桩婚事。
王麻子家也不是吃素的,心想,只能让你家嘎球球一天到晚地做坏事,就不能让街坊四邻掰扯掰扯了。
俩人“针尖对麦芒”,掐着腰跳着对骂起来,骂着骂着就撕扯在一起,打了起来。
这两个都快50岁的老女人打起架来丝毫不亚于老爷们,个头稍高的胡素把王麻子婆娘的头发撕扯下来一缕一缕的。
王麻子家虽说个头矮些,但她用长长的指甲把胡素挠了个大花脸。
街坊四邻赶紧过来拉架,乡亲们心里都反感这蛮不讲理的胡素,胡素是个无理也要闹三分的主儿,大家伙拉的是偏架。
胡素的胳膊被两个女人拽着,王麻子婆娘前面两个女人嘴巴劝说着,并没有抓住她的双手。
个头矮小的王麻子婆娘一个脱身跑到胡素面前伸手撕扯她一把头发,疼得胡素哎呦呦抬脚踢王麻子婆娘,踢也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