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躲在马车里的平凡仍注视着外面的一切，被毒三这一声暴吼震到，吓得他坐立不稳往后倒去。

背后就是从未醒过的阿晏，平凡这一倒自然是倒在他身上。摸索着扶了起来半个身子，平凡拽住阿晏，哆哆嗦嗦道:“你不是会武功吗？快起来救慕公子啊……快起来啊……”

眼皮被寒气侵蚀，季璃清只得睁开双眼静静对视着直逼瞳孔的寒刃，然后眸光上移，瞥向毒三的目光清冷而镇静，不带丝毫情感。

就如同他是个死人。

毒三被这样的认知吓了一跳，旋即恼羞成怒，手中寒刃直直朝她眸子扎下。

“叮……”琴弦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微若蚊鸣的颤音。

一只骨节纤细的手，生生将毒三刺过来的寒刃握住，那凸起的骨节，如蝶翼上纤毫毕现的骨骼，清透纤弱。鲜血顺着掌心流畅的弧线滑下，每一次滴落都激起琴弦颤动。

依旧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透过鲜红瞧过来时，像是泠泠月色中误入了一抹艳丽。

“三爷，我，等你很久了。”

那语气，冷清中蔓延出无尽的遗憾。

“铮！”血色模糊的五指抚过琴弦，一声清越有力的琴音激荡开来。

“收！”

随着季璃清一声号下，洛剑山庄五人不再纠缠，转身执剑落于马车顶。

五人衣玦翩然若仙，神色清绝，遗世而独立。

鬼娃婆婆与孟婆不明所以，运气欲追，却是陡然呕出一口老血，霎时丹田漏空，内力全无。随之而来的是空间的沉重与压迫感自天际缓缓降下，二人想要呼救，刚张开的口怎么也合不上，身体里每一寸骨头都在变形移位，却是痛不欲生无法言说。

毒三紧随其后也感受到了这种痛苦，三人目呲欲裂盯着季璃清，慢慢被恐惧填满身心。

“驾！”季璃清抽动缰绳，马儿缓缓踏开马蹄拉动马车。

用力擦去嘴角的鲜血，陆允大喝道:“今日就用尔等血偿我洛剑山庄二十三名弟子的性命！”

马车方离开阵法，那阵便合拢起来。

路两旁，一具具尸骨上挂着空荡荡的衣物。受到马车的震动，尸骨轰然倒塌在地，白生生的骨头纷纷自衣服中滚落出来。

马车顶的五人面色俱是一变。

季璃清眸色清冷。

“毒三将噬血虫下在本门弟子身上，一旦与他们交手，噬血虫便会趁机钻入体内。”下场与毒门弟子无异。

此刻万籁俱寂的夜，独有季璃清的声音响起。

若非用阵，结果会当如何？

劫后余生，许多错过的细节略微一想便惊出一身冷汗。

*

夜色深沉，一缕缕血丝如清烟自季璃清掌心飘进夜色，在一人指间缠绕嬉戏。血丝如雾，那人用力握紧时血丝轻松逃脱，飞快地没入阵法中。

浓密的睫羽打开，一双赤红色的眸子靡丽妖魅，带着眷念缠绵深深望着阵法。在他眼中，那阵法是个不断收缩的空间，地上用鲜血画的阵轨发出淡红色的光芒，无数的血丝被阵法吸收，地上的光芒便越发鲜艳明亮。

“多美……”男子痴迷一般看着阵法，自胸膛里发出的低喃醇厚迷离。

“这是？”另一道声音自他背后递出，情绪莫辨。

赤红的眸子染了笑意，良久才道:“血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