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放走在一行表情恭谨的道士和侍卫身后，好奇地打量繁盛大齐的皇宫。

他早听说人间帝王的宫殿是个极其恢宏庄严的地方，少说也要金玉辉煌，琉璃溢彩，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才对。没想到今番看去，却是香烟缭绕，诵经朗朗，隔之巷一醮，随处可见的竟然是宫殿前的丹炉和身穿道衣的道士。

而走在前面的万先生和侍卫们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牧放虽然也进了宫，但究竟是作为“妖孽”，恐惊扰了皇帝，只让他在陛下等候。三个道长在太监传唤之后便踏上玉白的台阶，朝着高高的宫殿走去。

临抬脚前，真玄先生还回头不无得意地冲着牧放炫耀地看了一眼。

牧放：“……”

牧放倒是不怎么着急。且不说皇帝对于他这么个难得一见的“妖孽”肯定不会直接杀了，就算是真要杀他，他也能在刑场上弄出来个天降异彩，讨皇帝欢心。

不过让牧放有些意外的是，带领车队的万先生竟然也和他一样，侍立在陛下，没有被传唤的迹象。

牧放打量着站在他旁边的万先生。

万先生看起来气质淡泊，很有得道真人的气质，至少比刚刚进去的那三个道士更有仙人气度。虽然耄耋，但可见保养有术，目中隐隐有光，面色红润。

兴许是感受到了牧放的打量，万先生微微侧头看向他，笑了一下。

牧放朝他颔首。

如今的皇帝名昌意，只在位第五年。牧放不知道原本的皇宫是否也像现在这样一副道观模样，但是就看昌意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就开炉大炼金丹、炼了五年到现在还在继续的做法，皇宫的改头换面想来只是小小的改变。

历城那样的混乱，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次。

承平日久的大齐王朝，不知道能够在昌意皇帝手里延续多久。

不知道国库还是否充盈，他把皇帝哄开心了之后，能不能多赏赐给自己一点东西。

牧放忧心忡忡地想。

里面那三个道士不知道在如何哄昌意皇帝，老半天不见动静。倒是又有个道士乘着车驾从远处过来，在殿前停下，下了车，要往殿上走。

万先生看那道士旁若无人地抬步走上台阶，微微皱眉，阻拦：

“陛下正在议事，道长不若在此先行等候。”

那道士脚步微顿，转过头来。见是万先生，讥笑道：

“哟！这不是万道长，在这里等候陛下召见？”

这道士声音尖细，听着不像是道士，倒像是太监。牧放看过去，这道士一脸奸诈和市侩，留着两撇小络腮胡，看起来便不像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凭他这副长相，是怎么能冒充成仙人道长，被皇帝养在宫中的。

那道士洋洋得意：“本王和万道长自是不同。陛下早就予了口令，本王在宫内自可来去自如——新一炉大还丹已成，也不知道万先生耽搁了神丹药用，陛下是否会问你罪。”

万先生闻言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抿了抿嘴，道：“既然如此，道长请。”

那道士哼了一声，拂袖上了台阶。

牧放觑了那道士一眼，脚步慢慢挪到万先生身旁，低声道：

“哎，万先生，刚刚那人是谁？”

万先生回答说：“陛下请来宫中的‘神霄真人’，以丹术被陛下看重。”

牧放摸了摸下巴，“……有点耳熟。”

万先生说：“前段时间张榜，他被列入皇族，现今以王爷称呼。”

牧放恍然大悟。

他啧啧称奇，就算皇帝喜欢混乱皇族血脉，好歹也要选万先生这样气度的。要是被后人知道昌意皇帝在全国千挑万选的真人就像神霄真人这么尖嘴猴腮一副面孔，那可是要丢了大脸了。

牧放侧头去看万先生。

万先生似乎是个很沉默的人，站在台阶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望着台阶上方，宫殿巍巍。

他负手立着，白发在太阳照射下闪着光。

不一会儿那神霄真人便出来了，趾高气扬地从万先生身前走过，旁边跟着两列宫人，捧着圣旨，该是要领赏去了。稍许又一位宫人走出来，高呼道：

“宣——妖人牧放——”

牧放：“……”

罢了，一个称呼。

小灰在牧放怀里笑得直抖。

牧放一边抬步走上台阶，一边报复似的隔着衣服揉小灰。小灰还记得牧放时刻都惦记着它的肉，敢怒不敢言，不敢伸出爪子来抓他，被揉烦了只能张开嘴，咬一口牧放胸前的咪咪。

嗯……只有这里是凸起的，比较好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