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这间小酒馆,虽然也以木为墙,却与正统的大唐建筑风格不太一样。
小屋房上无梁,也不是平顶,而是由北到南逐渐倾斜。
整间酒馆严丝合缝,由于年久失修,房顶的接缝处有许多水渍,从房顶一直延伸到墙角,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最令秦风讶异的是,这间房子不知为何,四壁浑然一体,竟然没有开窗!
秦风越看越觉得这里压抑,饭也不想吃了,起身就要走。
那女掌柜用陶盘端着一份烤肉上来了,见秦风起身,柳眉一掀,嘻嘻笑道:“怎么啦公子,坐着等就好,菜马上就齐。”
秦风瞥了一眼女掌柜端来的肉,嗅了嗅,皱眉道:“你这兔肉还能吃吗?都臭了。”
女掌柜面色一僵。
“臭了?怎么可能?这可是镇上姓魏的猎户一大早才送过来的,新鲜着呐!”
秦风也懒得与这女掌柜争辩,掏出几枚大钱放在案上,起身便准备离开:“钱付你了,菜我不吃了。”
“慢着!”
女掌柜见秦风要走,叉腰拦在他的面前:“今儿大十五,老娘本不稀罕开张做生意,看你匆忙赶路而来,肯定饿得不轻,这才好心管你一顿饭食。
你小子进来之后先是拿着不知从哪弄过来的伪钱戏耍老娘,老娘不与你一般见识,就当你是囊中羞涩,这顿饭权当请你了。
可老娘菜都端上来了,你张嘴就说菜不新鲜,你是觉得老娘一个寡妇软弱可欺?”
秦风望着眼前的女掌柜,真想骂一句神经病。
他懒与一个寡妇计较,可身上确实只有开元大钱,皱眉问那寡妇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你把这盘兔肉的钱付了,不然今儿个休想离开!”
女掌柜嗓门提高了不少,引得东边的屠户、西边的制笔汉子……街坊四邻全都围上来。
秦风阴沉着脸。
他其实可以用强,这么一镇子凡人,还真不够他一个四境剑修一只手的。
可他毕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杀人全家的龙傲天,忍了又忍,朝寡妇冷冷道:“你究竟想怎样?”
“老娘不想怎样!”寡妇叉腰冷笑道:“把兔肉的钱付了,不然别想走人!”
秦风强忍住怒意道:“钱我有,你说是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这样,从即刻起,我在你店里打半天杂,天黑之前我再离开。不知半日工钱能不能抵你一盘兔肉?”
街坊四邻听到秦风的话,纷纷点头曰可——秦风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照顾到寡妇门前是非,没毛病。
女掌柜这才消了气。
秦风说干就干,他把行囊放在案子上,将黑袍前摆系在腰间,准备干活。
店里几乎没什么生意,秦风也没有碗筷可收拾,干脆端了一盆水,拿起抹布开始清理墙上的霉渍与水渍。
女掌柜见秦风手脚勤快,忍不住打趣他道:“呦,好勤快的后生,长得又俊俏,这谁家的小娘子要是有幸入你家门,那还不是神仙般逍遥快活?”
秦风懒与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寡妇说话。
女掌柜一点儿也不识趣,絮叨着家长里短、东家的婆姨西家的汉,见秦风不理自己,仍是乐此不疲。
大半天匆匆而过,日头很快西沉。
秦风背起行囊,如一开始说好的那般,准备离开。
这回女掌柜倒是没刁难秦风,临行前她从柜子里抓出一把大秦半两钱,数也没数,直接递给秦风道:“耽误你半晌功夫,姨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这些铜板你且拿着,权当这半日工钱。”
秦风心中恼火。
这寡妇莫不真是个神经病吧!
有完没完?!
他强忍住怒意道:“说了在你这里帮闲半天抵那盘菜钱,这钱我不能收。”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她拉过秦风的手,直接把铜板拍到了秦风手上。
秦风懒与一个脑子有坑的寡妇计较,他把铜板放进兜里,面无表情道:“现在我能走了吧?”
女掌柜望着秦风,脸上似有不舍,却还是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不走你小子难不成还想在寡妇家里过夜?”
秦风被气笑了。
他刚要离开,那寡妇又叫住了秦风,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道:“一会儿天黑以后,若是碰上什么危险,可以去一家只在夜里开门的棺材铺暂避。”
说完女掌柜叹了口气,再不多说。
秦风心中冷笑,老子大半夜的跑去棺材铺里作甚?有病吧!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镇子过多停留,背着行囊走出酒馆,准备离开镇上。
这时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一轮满月渐从东方升起。
街上的门店纷纷关上店门,家家户户全都熄了灯火。
一时间空旷街道上只剩秦风一人。
天越来越暗。
街市上有风渐起,在一个个三岔街道上盘成小龙卷。
秦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名为“隐龙”的镇子,白天还好,怎么到了晚上处处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
秦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寡妇的酒馆。
那寡妇也已紧闭店门。
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从怀里掏出寡妇临行前塞给他的那把铜钱。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一把满是铜臭的半两钱,此刻不知为何,竟变成了一张张……用黄草纸剪成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