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不在焉,沈木到了沈府朱门前也浑然不觉,直至两个俏婢向他问候,他才惊醒过来,抿了抿嘴,问道:“母亲与父亲呢?”
一个婢子答道:“和平常一样,老爷和夫人正在后院练剑弹琴呢。”
沈木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便一路往后院走去了。
洛微城位置偏南,气候微寒,然而沈家后院之中,却是亭台水榭,假山池塘,一副南国小院景象。
时值初秋,正是北国花残败之际,院中却是群花芬芳,争相吐艳,一派南国春景。
小院偏北一座亭中,一名少妇坐于梧桐琴后,青衣缠丝,凤钗琳琳,闲静如姣花照水,一双玉手纷舞似蝶,拨弦成曲。
琴声如流水一般淌泻而出,始于涓涓细流,渐渐弥漫,而后纵横恣肆,直至汪洋无限,琴韵起伏,似静非静,如缕游丝,缠缠绕绕,悠然不绝,沈木只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说不出的平和自在。
亭前空地上,一名白衣剑客闻乐而动,舞起一柄湛清油亮的铁剑,剑势回环往复,刹那间,剑气四散旋转奔腾,妖邪见之欲摧,忽又转为轻巧,似繁星拱月,绵密不失灵动。
美妇看着中年剑客舞剑,嘴角含笑,媚眼如丝,手上却是纤指齐动,琴声渐趋于铿锵,空灵琴音,竟现豪迈悲壮之意。
只见白衣剑客剑随音动,剑势再转轻柔,剑意如雨丝弥漫长空,乘风弥漫,扑面而来。
正当剑意弥漫之时,琴音一低,剑意随之收敛,二者似荡清风,一同散去。
剑曲同收,沈木如梦方醒,但见美妇妙目生波,略带笑意的望向自己,一旁白衣剑客收剑归鞘,也将严厉的目光投向自己。
“爹,娘。”
沈木上前行礼。
这对琴剑相鸣的男女,正是沈木的父母,剑者乃是当代剑道大师,也是当代剑道知名人士沈纵,美妇则是道门九观之一天音观核心弟子,有“渝州曦音”之称的渝州柳家小姐柳曦音。
沈木避开父亲的目光,向柳曦音讨好道:“恭喜爹娘,琴剑和鸣,已臻化境,所谓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柳曦音妙目流转,看着儿子,似笑非笑,沈纵却是哼了一声,冷冷道:“已臻化境?你的那点眼力,全扔书里去了?天纵剑意迸发不止,未出便收,这是剑法未成之像,哪来的已臻化境?”
沈木听得背后一凉,心想拍爹屁拍到爹的痛处了,自己平日练功懒散,这天纵式只练成了招式,剑意是一点也无,何来眼力看出剑法的问题?冷月西斜,沈木一脸的无奈,在院中一遍遍的练习天纵式,早先那一嘴恭维的胡话,换来了不练一遍剑法不许吃饭的命令。
沈木心中懊恼,自己不懂剑,只管夸娘琴弹得好不就完了,转念一想,光赞琴不问剑,按爹的性格,多半还是要问我,到时候还是个出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