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地退出成阳宫走到宫门,下人赶紧上前附耳讲了几句话,他便急不可耐地坐上马车,一行直达府邸。匆忙入了外书房写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下人来通报。
下人道:“大人,吴玉回来了。”
张开地停笔,视线落到空荡的厅外,疑问道:“少主呢?”
下人道:“只见吴玉,不见少主。”
“叫吴玉来见我。”
一会儿,书房外的小池绕过一个呼吸急促的白衣少年,明明是男子,一对秀盈盈的杏眼,偏生出了女儿色,脸颊微红,额角挂着汗渍。
吴玉叩下:“见过相尹大人。”
“起来吧,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怎样?”
吴玉自信道:“很顺利,那一家老小不出半月将会赶到宜阳。”
“少主呢?”张开地又看了看厅外。
吴玉道:“少主在府外被一个自称故友的人叫住,怕相尹大人担心,让属下先进府,说他随后就到。”
“自称?”张开地听出问题,“你不认识?”
吴玉摇头:“那人戴着面具,向少主出示了一个物件,属下隔得远,没大看清。”
“大人,少主回来了。”下人又报。
张开地与吴玉相互一视,吴玉退自觉的退到了一侧。
“祖父。”
格外清朗的声音和风传来,让书房内大大小小的人不由得暗喜,均向书房外声源偷偷看去。
厅外渐渐走近一蓝衣少年,停在门槛外,深深地行了一个完礼。
此少年高冠束发,明眸皓齿,一身英气逼人,容颜属世间不可多得,因匆匆赶来,额间乱了不少发丝。
张开地展笑:“良儿,你长高了。”他清晰地看见少年的身躯更加挺拔了,一身天成之气,对于这个孙儿,他甚是欣慰。
少年辉亮的桃花眼泛起歉意:“良归来迟矣,让祖父忧心了。”
“平安无事便好。”张开地招手,“近来坐,让祖父好好看看。”
“是。”
张良接过张开地递来的香茶,优雅地泯上了一口,笑道:“临行时,先生反复托我问好祖父,天气忽冷,入夜寒凉,需保重好身体,切勿循旧习惯,亦不可衣着单薄。”
“蒙他还惦记着我,一会儿你书信一封,替祖父好生答谢。”张开地想了想又道:“罢了,祖父自己写吧。”
张良笑了笑:“先生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张开地向吴玉及下人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欠身,统统退出书房,合上了门。
张良忧道:“祖父,良已听说公子韩非应下要求,去往秦了。”
“对,祖父正要和你谈论此事。”
“公子已然去秦。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不知祖父......”张良看着张开地,静静等待。
“公子去秦实然,老羊去,新羊返。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祖父今日见着他了?”
张开地点头,从桌上拿起才写好的竹简,“你看。”
张良起身接过,竹简上记录着今日殿堂上除返程外的所有的细节与对话,他一一看过一字不落。
“能想的出‘四得’应付祖父,这位公子能耐不俗。”
张开地噙笑:“哦?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良虽同他素未谋面,但依殿上之举,他非庸才也。”张良合上竹简放回桌上,“祖父不也是这样觉得嘛。”
张开地浊眼灵动,赞道:“三个月不见,良儿果真成长了不少。”却又话锋一转,“公子韩谦生而有兼容之德,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下一个韩非。”
“祖父何意?”要说韩谦的学识能与韩非比较,他不相信。
张开地叩击竹简,“良儿不懂吗?”
张良顿悟:“祖父的意思是公子谦如此发展下去,会落的公子非的下场。可公子非使秦乃秦国逼迫,王上怎能左右。”
“九公子不懂逆来顺受,处处与王上产生分歧,今日殿堂上,公子谦屡次言语顶撞,惹得王上几度大怒,良儿不觉得他们很相似么……事后王上说他乃故意为之,我看未必......纵然王上有意宽容,可君王耐心有限,不经教导,日后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
张良道:“所以王上将他交给祖父了。”
张开地赞许道:“你猜对了一半。王上心中真正的引路人是你。”
张良玉颜微变,“良愚钝,祖父不是不许孙儿过早入仕吗?”
“莫混淆,你年龄不到,为官欠妥。王上的意思是在他身边跟着他,明处哑巴,暗处扶持,悄无声息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