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舒放下茶碗,打量夏丽云。
十六七岁的女子不如沈昌平来得阳光阔朗,阴沉沉有股子忧郁,与那抹茶的气息有点相像呢。
李月舒瞥了眼花几上放着的那一碗自己刚刚喝过的抹茶。
“云表姐,快见过嫂嫂啊。对了,你是相公的妾侍,所以还是喊嫂嫂一声大少夫人,方不失礼仪。”
夏丽云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唤了李月舒一声:“大少夫人。”
李月舒此刻委实一头雾水,有许多疑团需要解开。
她重新问沈昌平:“弟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此刻,院子里都没有闲人,只有我们姐妹三人,你还是跟嫂嫂说个实话吧。”
沈昌平自然要说的。
她拉住李月舒的手,凝眉说道:“嫂嫂,其实我并不想嫁来王家的,我有心悦之人,奈何两家婚事是公公生前就商定的,又为了婆婆冲喜,我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必须不能悔婚啊,我不想嫁,就只能逃婚了,都怪表姐”
沈昌平看向夏丽云,眼神哀怨:“如果不是表姐硬要替嫁,我就算逃婚没成功也不必再来到王家啊,表姐一个人呆在王家,我不放心,这毕竟是我的婚事,让表姐为我受累一辈子,我于心不忍,谁知道表姐竟然愿意给阿健做妾,可见表姐对阿健真是一往情深,现在倒叫我夹在中间,好好的正妻却跟插足似的。”
夏丽云的眼睛已经睁得铜铃一般大,这沈昌平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而李月舒听着沈昌平的话,心里好震惊:如此说来,她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沈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想嫁来王家,根本就不必她动手她自己就已经逃婚去了,然而夏丽云让她的计划落空了。
李月舒看向夏丽云,眼神里掩藏不住的不善。
夏丽云想说什么,却觉说什么都没意义,明显的,这王家大少夫人听了沈昌平的话之后已经将她当作恬不知耻的女人了。
“表妹,你就不要当着大少夫人出我的糗了,我当初替嫁也是为了解舅父燃眉之急,如今我放下官家小姐的身份不要来王家做妾,还不是因为我与二公子已经咱们女子的名节太重要了,我也是没办法。”
夏丽云说着,用帕子拭泪,委委屈屈,楚楚可怜。
李月舒声音发冷,面色已僵:“云姨娘的意思是说,你替嫁这一个月,小叔他已经”
沈昌平忙打断李月舒,说道:“嫂嫂你可误会相公了,相公可是跟我发过誓,没有碰过云表姐一根手指头呢,相公说了,我是正妻,他怎么可能还没和正妻圆房,就和一个妾侍哎呀,嫂嫂,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怪不好意思的,嫂嫂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脸红了没有?”
沈昌平将那张美不可言的脸凑到李月舒面前来。
李月舒缓和了神色:“弟妹是说,你和小叔还没有圆房?”
“嫂嫂,我才十四岁,要不是因为要给婆婆冲喜,我父母怎么舍得我这么早嫁人?相公他也是体谅我的,说好了等过两年我长大了,再同我圆房,可相公毕竟是男子啊,好在还有云表姐代替我。”
沈昌平笑眯眯拉过夏丽云,对李月舒说道:“之前表姐是替嫁,相公自然不能越矩,现在不一样了,云表姐已经是相公的妾侍,就是相公的人,可以代替我尽妻子的本分。就是委屈了表姐要做妾,不过女子一旦痴情起来,是不会在意名分的,嫂嫂你看,云表姐为了能让我父亲答应她来王家做妾,不惜用钗子画花自己的脸”
得了沈昌平的指点,李月舒这才看到夏丽云脸上有一道疤痕,不过因为盖着厚粉,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看着巧舌如簧笑面虎一样的沈昌平,夏丽云心里一阵阵吃惊。
从前,昌平表妹再跋扈,也是个蠢的,现在的昌平表面怎么搬弄起是非来眼都不眨,谎话出自她的口就跟真的一样。
而沈昌平又拉了李月舒往她的厢房走去,边走边说道:“嫂嫂,我特地给云表姐收拾了一间厢房,虽然说妾侍的身份不该住和正妻一模一样的厢房,可是她既然要代替我好好伺候相公,就得把这屋子收拾得舒舒服服的,不能让相公住着不舒服,再说云表姐毕竟是官家小姐,若不是因为身世可怜,怎么会来王家做妾?云表姐是个可怜人哪”
“丽云的身世怎么了?”
夏丽云听李月舒问,不由紧张握起了拳头,好在沈昌平并未说出只是摇头叹气:“不提也罢。”
夏丽云的拳头这才松开了。
“婆婆的身体最近好多了,婆婆跟我说是吃了弟妹从沈家带来的秘方?”
“早知道我们沈家的秘方可以治好婆婆的病,早送来就好了,我也不用嫁过来,还和心上人从此分离了,嫂嫂,你说,我对相公又没有男女之情,这样捆绑一辈子岂不是要做一对怨偶?”
看着沈昌平和李月舒的身影已经进了她的厢房,她皱起眉头,一脸不忿:沈家哪来什么秘方?还有,沈昌平哪来什么心上人?
此刻,屋顶上的年佑才冷嗤一笑,飞身跃过几道屋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