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一如既往地阴暗潮湿,发霉的气味儿冲面而来。
郑洇笙递给守门的狱卒一锭金子,在他的指引下走到关押张彦合的牢房前。
“殿下,殿下!”她低声叫着张彦合,摘掉兜帽的瞬间,眼泪滚滚下落,手穿过栏杆朝他伸过去,一贯的楚楚可人。
张彦合手脚都戴着镣铐,看到郑洇笙前来,眼底感动一闪而过。他顾不得形象体面,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掌,急切的问:“笙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人为难你?”
“不,是我,是我放心不下你,殿下,笙儿吃不下睡不着,我不信大皇子的死和你有关,可是我求救无门,府里也乱了,下人也,也都各寻出路,殿下,笙儿该怎么做,笙儿好怕!”
她哭得梨花带雨,言语中满是对他的信任与爱恋,又委婉地提醒他自己的可怜无奈。
往日的浓情蜜意涌上心头,到底是青梅竹马深爱过的女人,张彦合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心中愧疚不已。
“笙儿,这样吧,你暂时不要回府,回娘家省亲避一避可好?”
郑洇笙松了口气,面上半点不露,依旧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可是殿下,笙儿看你受苦,实在是心疼,只恨我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到你,若是三皇子妃在就好了,她父亲位高权重,在朝中一呼百应……”
听她说起洛小可,张彦合低头沉思,他联合西域之事前途未卜,这些年洛小可虽娇纵却对他一片真情,若是自己败了她作为正室嫡妻,只怕罪责难逃,他已经为了活命牺牲过她一次,如今……确是不能再连累她了。
张彦合毫不犹豫地撕下一片衣襟,刺破手指,以血为墨,写下休书,言明与洛氏恩断义绝,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书罢,他在郑洇笙惊讶的注视下将休书递过去,嘱咐她一定要交给洛小可。
郑洇笙怎也没想到他会给洛小可递封休书,顿时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终还是没说话,领命退了下去。
次日,无所事事的洛小可先是把院中花草折腾了一遍,又拉着阿兰和几个侍女玩游戏,米虫样的生活无聊且枯燥。
午饭后睡了一觉,不知是不是睡多了,头昏昏沉沉地提不起精神,蔫蔫的看着窗外发呆。
张应频刚处理完政事,阿福汇报说内务府挑了宫女送来,问什么时候给洛小可送去。
“罢了,左右无事,我过去帮她掌掌眼。”
看到张应频带着一群人过来的时候,洛小可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对方走到跟前,才想起问:“来这么多人,有什么事?”
看她迷迷糊糊地样子,张应频忍不住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神色复杂,沉声道:“昨儿不是说了吗,内务府送来新人,你选几个留着使唤。”
“可是我……”
“听话。”他一开口就是上位者的威严,不容人拒绝。
二皇子亲自发话,内务府自然用心,送来的宫女不论是接人待物还是女红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
洛小可看了看她们,感觉没什么好挑的,随手指了三个,道:“就她们几个,再加上阿兰刚好四个,足够了,人多了聒噪反而不好。”
被选出的宫女上前一步,跪下谢恩。
张应频扫了一眼,道:“你身边没有个老人儿也不行,陈姑姑。”
一个四十许的宫女走出来,屈膝行礼,道:“殿下请吩咐。”
“以后你就跟着她,把这几个新人也都好好调教一番。”
“是,老奴遵命。”说罢,又走到洛小可面前,恭敬的行礼:“老奴陈氏,见过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