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却毫不手软，直押解着张彦合正准备离开。

“你们抓错人了！”

张彦合正欲解释，只听见阁楼上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带着恐慌的尖锐的声音四方回响：“大皇子，大皇子薨了！”

完了，全完了！

猛然间，张彦合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白里泛青，几乎晕厥过去。

他在老皇帝心里几斤几两，别人不晓得，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相比起嫡出的大皇子，备受宠爱的二皇子，他这个三皇子算是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的。

他隐忍蛰伏多年，精心地筹备，只为有一朝能出人头地，可万万没想到，宏图大业刚铺展开，却要在此刻的大变中骤然夭折。

眼下的证据对他不利，大皇子一死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张彦合紧咬着牙关，眉心紧皱，眼角青筋直跳，心底乱成一团。

宴席上依旧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舞姬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对席中上座之人露出妩媚的笑容。

大红色的纱裙随着旋转绽开，如一朵朵开到荼靡的花，亦如大皇子喷出的那口鲜血。

老皇帝毕竟上了年纪，半眯着眼睛索然无味地看着下面，已然有些撑不住了，贴身服侍的老太监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询问：“陛下，时辰不早了，诸位大人只怕也累了，要不今儿就到这？”

停了片刻，老皇帝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带着沉闷的“嗯”，老太监会意，一甩拂尘。

“宴席——”

“毕”字还未出口，忽然就见一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脚步踉跄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殿前，身体颤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

“禀陛下！大皇子，大皇子薨了！”

此时丝竹声未停，靡靡之音绕耳，莫说是老皇帝，就连他身旁的太监也听得不甚分明，追问道：“你说什么？”

那报信的太监头磕在大殿上，心一横，大声回道：“大皇子薨了！”

这一声压过了丝竹管弦，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耳中。

管弦呕哑，凄凄之声顿止，空气里静寂得发慌。片刻后，席上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撞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老皇帝气得胡子都发抖，顿时怒极，挥起袖子，一把将御案上的东西扫落，惊得宴席上跪倒一片。

“咳咳，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三皇子写信邀大皇子去醉霞阁，用鸩毒害死了大皇子，人已经被御林军扣下了！”

“孽障！”

良久，老皇帝浑身的颤抖才堪堪止住，怒及地扯着嗓子，一声凄厉。

“把那个孽障带来，朕要亲自审他！”

场上一片唏嘘，众人跪在地上各怀心事。

分明是三皇子的庆功宴，如今却成了要人命的修罗场——这不仅是兄弟阋墙了，胆敢毒杀嫡长子，三皇子图谋的应该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陛下，陛下，快请太医，陛下晕倒了！”老太监的声音从上方的席位传来，骚乱填满了宫殿。

众臣经历的魔幻的一夜，先是宴会上歌舞升平，接着三皇子毒杀大皇子，而后皇帝气到晕倒，太医诊断为中风。

人人心里都知道——这朝堂，马上要变天了。

在被押解时，张彦合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才刚立过军功，或许父皇会给他一个辩驳自证的机会，让他可以撇清与大皇子之死的关系。

他心里筹谋着替自己辩解，可当他被御林军押着进地牢，看到八人齐抬的黄金的座椅上端坐的张应频时，突然心底就闪过一片空白。

他是明白，自己这是让人算计了。从一开始，怕就是个圈套，为了就是除去大皇子的同时将他也拉下水，一步步环环相扣，将那残害手足的罪名稳稳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好一个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