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嬴疾离去,老甘龙独自一人静坐良久,终于吩咐下人将上大夫杜挚请到自己的府邸,商议大事。
得知老甘龙与秦君驷进行权位交换之后,杜挚十分震惊,道:“老太师,这真的妥当吗?老太师为大良造,子岸为国尉,作为交换,嬴疾可担任大庶长,嬴华可担任卫尉。老太师,君上这是在分大良造之权,是在分老太师你的权柄啊!”
老甘龙瞟了杜挚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
“既然老太师心里清楚,何必答应君上?卫尉之职还好,只是掌宫廷警卫,可是这大庶长之位,其职权可是辅佐国君处理军政大事,乃分大良造之权柄,这可是实权之位啊!”
看着杜挚很是不解的模样,老甘龙摇摇头道:“老夫如何能不知?不过,这大良造之位,着实是老夫,是咱们这些保守派的大臣所渴求的。自孝公即位后,老夫就被置为太师,有名无实,无甚权柄,老夫等了二十年多年哪!二十年,老夫的头发都白透了!”
“现在卫鞅、车英先后离开咸阳,远离庙堂,正是咱们推翻卫鞅之法,恢复穆公祖制的大好时机。这个大良造之位,说什么老夫都要攥在手里,说什么都不能让给景监、子岸那些竖子匹夫。”
闻言,杜挚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老太师所言极是。只不过,君上欲立嬴疾为大庶长,立嬴华为卫尉,居心叵测啊。”
“君上究竟是君上,是为一国之君,有雄主之风,他能容忍自己无权无势吗?”
老甘龙把手中的拐杖一杵,幽幽地道:“君上派嬴疾过来跟老夫交涉,言及自己早有除掉卫鞅之心,早有废止卫鞅之法,恢复穆公祖制之心。君上的心意,老夫不得而知,只是老夫的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老太师有何不安?”
“君上这些天来的动作,的确有对新法派那帮人下手的征兆,只不过表面是表面,君上暗中会如何处理,作何感想,老夫都是一无所知啊。”
嬴疾在离开老甘龙的太师府后,又前往咸阳宫觐见秦君驷。
后者端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支狼毫毛笔,奏牍已经被摊开在桌案上,供其批阅。
“君上。”
“疾弟,坐吧。”
“谢君上。”
秦君驷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舒展了一下懒腰,而后亦步亦趋的走到嬴疾的跟前,与之对席而坐。
“疾弟,情况如何?”
“君上,果真不出你所料,老甘龙已经答应跟咱们联手,明日的朝会上,君上一宣布由他接任大良造之位,甘龙就会提出,让嬴华担任卫尉,让臣弟担任大庶长。”
闻言,秦君驷微微颔首,直起身子,将双手往袖子里面一缩,合拢了一下,说道:“嗯。老甘龙会答应,寡人一点都不奇怪。甘龙为太师二十年,蛰伏二十年,隐忍二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扳倒卫鞅,重新执掌秦国的军政大权,恢复穆公祖制。呵呵,他是一朝得偿所愿啊。”
“君上,老甘龙既然是为了重掌权柄,为何还能容许臣弟为大庶长?这不是在分他的权吗?”
秦君驷看着嬴疾疑惑的神情,淡淡的道:“疾弟,老甘龙这是在小觑你啊。你年纪轻轻的,虽有才干,但无论是威望还是在朝中的势力,都远不及老甘龙,在他的心目中,你能挑起什么大风大浪?说到底,大庶长不过是一个辅佐寡人的近臣而已,老甘龙不会太过忌讳的。”
嬴疾点了点头,只是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