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鸿夜如来时一般,携着一身威严离去,一脸的志得意满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不但被刮了骨还输了棋。 羽鸿夜都走了,高歌和少年仍如坠云里雾里,大将军临走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是被划到了大将军麾下了吗?他们以后就是大将军的人了吗? 尤其是少年,一脸的如痴如梦,他手上那钢刀刮骨的感觉仍在,对羽鸿夜的崇拜简直到达了高山仰止无以复加的地步。 还好高歌理智尚存,大将军言下招揽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虽然她除了下棋,少年除了半吊子的医术外,不见得还有什么能被大将军看上眼的,但也许是因为她运气好,抱大腿竟抱得这么容易,可是,她没有想要留在军营里啊!女人要怎么留在军营里啊! 高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不知该伤心还是高兴,大概由于年龄尚小且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胸前看起来一马平川,最有存在感的倒是那根胸口上插着的桩子了。 想起桩子,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雪融冒泡了,一抬眼,正对上刘不得一双思虑良多的眸子。 二人此时心中所想的大概是同一件事情。 被羽鸿夜的伤一耽误,此时已经半下午了,“刘大人,我要不要明日再来?”高歌对刘不得的健康状况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他被折腾了一下,还有没有精神和体力来继续折腾她。 “不必,”刘不得斩钉截铁道,他又转向少年,“你先出去吧。” 少年正心花怒放间,完全忽略了一些比较重大的问题,他朝高歌眨眨眼,大概是想说咱们回去聊,然后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高歌和刘不得了,高歌自动自觉地躺倒在床上,她总感觉自己似乎是忘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忘了什么。 “这个麻沸散你还吃不吃?”刘不得的声音就那样清凉凉地传入耳中。 高歌一个激动,差点直挺挺坐起来,但身上立即传来伤口的叫嚣,让她嘶嘶吸着凉气。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心里叫苦,但再苦也苦不过羽大将军,在麻沸散都准备妥了的情况下,生生挨下了剜肉刮骨的痛苦,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脸巴子,若是以后羽鸿夜知道了她有这方子还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会不会给她小鞋穿啊? 应该不会吧,他是那样一个磊落的男人! 但是!保险起见,高歌绝对不能把这麻沸散按在自己名下,让自己有怀璧其罪的机会。 “吃,毕竟是老人家辛辛苦苦托梦来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得试一试。”高歌信誓旦旦地说。 听了高歌的话,刘不得的脸色略显古怪,但好在他没有多做计较。 屋子里只有刘不得和高歌,一个全身残疾,一个半身不遂,所以相对比较健康的高歌要吃药只能亲力亲为。 她自己费尽全力好不容易下了地,就这么一个翻身下地的动作已经把她整得满头大汗了,接着她又冒着木桩穿心的风险以釜底抽薪的气魄提起了地上的酒坛,好在羽鸿夜不是酒鬼,酒坛虽被开封,但里面还剩了不少酒。 她抱着酒坛回头去寻那装麻沸散的纸包,却发现刘不得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显然她之前艰难种种已尽数被他收入眼底了,而那包麻沸散正好整以暇地被放在刘不得的膝盖上。 高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一行大字飘过脑海——男女授受不亲。 这到对方膝盖上去取东西的动作在古代会不会显得太暧昧了一些? 可是,让对方自己来将东西双手奉上又。。。不大可能。 高歌求助似的看向膝盖主人,膝盖主人像是被电波干扰而接受不到求助信号似的,只见他脸一扭,视线被窗外一只乌鸦凌空而起的英姿吸引去了,那只乌鸦还时不时为它的观众嘎嘎叫上两声,声音非常洪亮。 刘不得对那乌鸦的公鸭嗓似乎极其欣赏,因为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点点笑意,这种表情对他来说绝对是极其罕见的。 无奈之下,高歌拖着沉重而虚弱的脚步,一点一点向那药包移动,可是刚才做了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让她的身体有些虚晃,看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之前与羽鸿夜围棋上一战太过投入,刚才又几次牵扯到伤口,虽然咬牙挺过去了,但她仍然感觉眼前一黑一黑的。 还差三步。。。两步。。。一。。。眼前忽然黑了一瞬,这一瞬足以让高歌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电光火石间,高歌十分干脆地把脸砸在刘不得的脸上,把牙磕在刘不得的唇上,同时自己的唇也在磕碰中被撞出了血孔。 一幕无与伦比的尴尬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上演了。 “嘶。。。”高歌赶忙站直身子,捂嘴呻|吟,眼泪挂在眼角。 再看刘不得,他被撞得发丝有点凌乱,满脸都是正宗纯粹的震惊之色。 “对不起啊刘大人,把你嘴唇撞出血了。”高歌看见刘不得嘴唇上正在往外冒的血珠,尴尬之余还得表现出一定的愧疚,一句话说得她龇牙咧嘴,强忍着哀嚎。 高歌话音刚落,刘不得那张俊逸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起来,最后变得通红无比,似是要滴出血来。 高歌顿觉不好,摊开捂嘴的手一看,也是几点猩红,想这刘不得性格睚眦必报,前几天那铁丑就因言语间得罪了他而全身挂彩,想来她这回也是凶多吉少了。 为了不坐以待毙,她不怕死地说:“冒犯了大人,小人该死,但大人天生丽质,只是唇齿上的碰撞是不会影响大人整体美观的,希望大人莫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刘不得垂在身侧的手有了想要握拳的冲动,他刚才怎么就起了刁难她的心思,看着她举步维艰地走来还假装看向窗外,现在好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害了自己。 “还不快点吃药!”刘不得顶着一张红透了的俊脸怒喝出声。 高歌忙不迭地拿起刘不得膝盖上的药包,此时那些有的没的的别扭劲儿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打开药包,往嘴里倒了一些,再喝口烈酒冲服,动作比之前麻利了十倍不止。 一口烈酒火辣辣地在她身体里一路灼烧下去,她前世各种社交场合练出来的,酒量不错,这一口酒下去本来应该没什么,但今天却叫她醉意上头,很快就昏昏沉沉的。 在大脑尚有一丝清明的时候,高歌意识到,这一定是酒劲儿被药物催发的结果,没想到那传说中的麻沸散效果竟是如此迅猛。 她脚下踉跄着三步并作两步,赶紧爬到竹床之上,爬上去后已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没想到会这样快。”高歌最后嘟哝一句,就昏睡了过去。 高歌一系列动作皆看在刘不得眼里,他脸上红意未消,心中又羞又恼,就连体内的雪蚕都开始躁动起来。 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刘不得看着高歌趴在竹床上的睡颜,越看越气,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她一定是害怕面对他所以在那装睡。 刘不得简直要被她这幼稚的举动气乐,于是他起了百年不遇的想要恶作剧的念头。 刚才高歌几乎是扑在竹床上后就昏睡过去了,所以现在是趴着的姿势,而且身体只到达了竹床的一半,小腿还伸在竹床的外面,此刻刘不得只要弯下身子,他的脸正好就能对上高歌的脸。 刘不得本意真的只是想要吓一吓看起来像是在装睡的高歌,他俯下身子,对着高歌的脸张开了嘴,可是等了半天雪蚕都没有出现,他能感觉到雪蚕在他身体里的异常躁动。 此时高歌像是正做着什么美梦,她砸吧了一下小嘴,伸出粉红的舌尖迅速扫了一下唇瓣,立时让那樱唇亮晶晶的更显娇艳。 刘不得看得呆掉,他都忘记自己何时闭上了嘴,心中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两个人的脸本就挨得很近,高歌的每一次呼吸又仿佛带着甜香般吸引着刘不得更进一步的靠近,红唇香舌,如蛊一般的诱惑。 他呼吸渐重,慢慢抵上了那两片娇艳的唇瓣,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当那腥气没入唇齿,如罂粟一般弥漫,沉沦的美好让刘不得忍不住吮|吸两口,霎时间,体内的雪蚕开始疯狂乱窜,锥心的痛苦让刘不得停下进一步攻占。 一声夹腥带血的闷哼溢出刘不得的嘴角,那双不知何时赤红了的双目因惊惧而被瞪圆,看着面前少女依然睡得香甜,他脑海里嗡鸣着幼时的画面。 得到天山雪蚕的那天,师父语重心长地说:“得儿,当你有一天遇到了最为致命的蛊,那或许就是你的解药。” 砰砰,心脏骤停前最后撞击了两下,刘不得手捂胸口,从椅子上重重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