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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指尖蘸墨妆云鬓.2

这边,青宁正在云清寒身边立人设,乖巧听话的应和着他,却突然觉着心口一痛,霎那间青宁的脸色就白了。她暗暗瞥了眼云清寒,也不加掩饰,反而夸张的痛哼一声,甚至身子都微微发着颤,摇摇欲坠,漆黑的眸子里浮现了些许无助,不知所措的看着云清寒。    云清寒见状,当机立断将体内的灵气渡到了她的体内。他本就微沉的眸子此刻更加晦暗莫测,阴冷冷的冰寒。    “唔……好痛……”青宁紧蹙了眉心,往云清寒身边贴近了些,抬眸见他并无排斥的意思,索性倚在了他的身上,将额头抵在他肩窝。她并不压抑自己的难受,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望着他,“父亲,我这是怎么了?要死了吗?”    他的身子僵着,过了良久才略略放松下来。云清寒在青宁体内反复探查着,“不会的。”    青宁轻轻嗅着云清寒身上清清淡淡的香味,白皙的额头上早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只觉冰凉凉的一片。她抬眸看了眼云清寒,没再问什么,只默默低垂了眼睫。丝丝缕缕的疼痛仿若牵制着青宁的心脏,一拉、一扯,疼的她身子发颤。随着时间流逝,这情况不但无甚好转,反倒是越发加剧,让青宁几乎忍不住咽喉里闷住的痛哼,冷汗湿了满身,只大口的喘着气。    “禁、咒。”云清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两个字。他眸子微眯,如画的眉目间越发的深沉。云清寒仔细研究了许久,方才知晓了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划破指尖,在青宁额心点了一下,留下艳色的血迹仿若猩红色的桃花瓣。    “嘶……”青宁只觉额心上那一点血迹冰冷,凉入骨髓,寒的她轻吸了一口气,好似透入了皮肤、血肉,缓缓遍布四肢百骸,才压制下了那股疼痛。她几近虚脱的倚着云清寒,发丝早已凝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鬓旁。    “好些了么?”云清寒动作轻柔地揽住了青宁的腰,虽是亲昵的举止,却无时无刻都显得疏离而冷淡。他随手施了去尘术,方才让青宁好受了些。云清寒微凉的音线低柔道,“可还痛?”    “不痛了。”青宁在他怀里摇头,低低答到。她自觉舒服了许多,便也懒得赖在云清寒身上了,果断扶着他肩膀站好,脸色苍白的对着他一笑,道,“不知青宁如何才能帮您?”    “呵……”    一声轻笑,好听到了让耳朵都酥酥麻麻的。他探究的视线落在青宁身上,随即变成了然。云清寒玉色的指将青宁散乱的鬓发别到了耳后,低低笑道,“聪明的孩子,你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青宁点头。    云清寒的眼底划过一缕流光。青宁体内的禁咒并没有被他解除,只是暂时的压制,所以,如果她有丁点异动……    他按下纷乱而阴暗的思绪,低眸对青宁安抚的笑笑,轻轻用手抚着她的头顶,像是在奖赏一只乖巧的猫咪一般,那种让青宁不喜的意味。云清寒道,“乖,去休息会儿吧。三个月后,我希望你突破金丹。”    “嗯。”青宁仰头看着他,回之一笑。    …………    三个月,在修真界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尽管青宁服用了「易经丹」,这种要求还是太过严苛了。而她只能拼尽全力去达到。因为三个半月后,就是云家主母云秋氏的百岁生辰。也是女主云落夕一举突破元婴期的契机。    所幸,「易经丹」的作用不负众望。    青宁纤白的指尖拈起一缕青丝,其中夹杂着的几根苍白发丝尤为刺眼,也被墨染般的青丝映衬的越发孤冷。她扯下白发,细细绕在手指上,一圈一圈。青宁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某种疑似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便被眸子里的墨色若覆盖,层层叠叠,不露一丝缝隙。    她把发丝收进了储物戒,便走出了三月未开的房门。青宁去寻云清寒时,却被告知他在闭关,待云秋氏生辰时才会出关。    青宁吃了闭门羹,在往回走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现在最不该遇见的人。    对啊,除了女主云落夕,还有谁呢。    两人在路上相视而立,场面并不算友好。青宁看着不想忽视自己、且明显是过来找茬的云落夕,也不避开了,只对她微微一行礼,道,“长姐安好。”    “云青宁?”    “……是,我是云青宁。”青宁觉着自己该庆幸这位大佬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且庆幸修士的记忆绝佳。她看着再度沉默的云落夕,纠结的蹙了蹙眉,停了半天,才试探的开口道,“长姐可是有事寻我?”    “不是。”    “……”青宁哑然,她再度停了半天,“那长姐可还要说什么?”    “并无甚想说的。”    “……”    青宁看着眼前艳若桃李的少女,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太熟稔了不合适,隐晦的表达人家压根不搭腔,难道她要直接说:你让让,挡我路了?!    “你知道么。”她墨色的眸子里浮现了些许兴味。云落夕朱唇微启,显得眉目妖靡。她继续道,“三个月前的禁咒,是我下的。”    “……!”虽然青宁猜到了,她还是礼貌的做出了惊讶的样子。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接话,云落夕嫣红的唇角一勾,笑的恶劣,浓墨重彩般的眉目顿时美到了天地失色,“父亲应该没有告诉你,他没有那个能力去解除禁咒吧?”    “……!”    “除此外,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    “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不屑而厌恶的嗤笑了一声,凉凉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青宁身上,与她对视着,“是被父亲逼死的。你为他做事,良心不会痛吗?”    “……!”    “他杀人不眨眼的,小心点吧。”    “……!”    “诶,服用「易经丹」的副作用你清楚吗?”云落夕的笑意越发让人凉飕飕的,“没准你再过几年,便满头白发了。也没准等你到达了元婴期,就会被他练做人丹,用以提升修为。毕竟他卡在元婴后期很久了。”    “……!”    “对了,你金丹中期了是吗。”她再度讥讽的一笑,“听说许多服用「易经丹」的修士虽然修为提升极快,却只有极少突破了元婴期。如果你卡在了元婴期以下的话,是会被他当做炉鼎送人的。”    “……”青宁脸都僵了,干脆把表情收了起来。她沉默着组织了一下语言,干笑着道,“谢谢您啊。”    “看来你知道不少?”云落夕笑的更变态了,她伸出手轻触了青宁的眉心,白皙纤长的玉指仿若极品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细腻温润。仿若桃花瓣般的血痕显现了出来,像是用胭脂抹上去的花钿。云落夕徐徐笑了,她轻柔的道,“看,那个坏人在我的禁咒上又多加了一道禁咒呢。不知道是以毒攻毒,还是为了控制你?”    “……”青宁丝毫不明白云落夕的用意,她看着云落夕愣怔了半晌,很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坚定了自己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她道,“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与其死在他手里,不如来我这里博取一线生机。”云落夕加深了笑意,“怎么样?”    “……我不信你。”青宁见云落夕说开了,也不遮掩,直接道,“准确的说,我谁也不信。”    “所以呢?”    “父亲给了我登天的机会,就算他想杀了我,我也只能受着。”青宁死寂如一汪深潭的墨眸沉静的看着云落夕,她道,“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他有恩与我,我如果真的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事,那才是真的对不起良心。”    “你就不怕死?”    “我还没死。”青宁坚决的语气让她自己都为止一愣,她顿了一下,缓和了语气,娇柔婉转的声线轻轻软软的,“以后的事情还未发生,那就是变数。难道我要因为一个可能,就去抛弃我的想法和信任,然后根据那一个推测去防备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人?那真是扯。”    “你这么想,不怕以后会后悔?”云落夕问她。    “那就等我后悔的时候再去后悔吧。”青宁对她柔柔一笑,“至少现在,我是无悔的。”    “嗤。”云落夕凉薄而冷漠的讽笑了一声,她说,“你会后悔的,一定会。”    …………    或许是因为云落夕觉着青宁无药可救了,或许是因为云落夕觉着自己策反不了这个偏执而奇葩的菇凉了,这场对话终究无疾而终。两个人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话,最后貌似友好的各走各路,好似刚刚说的那番话只是再普通平常不过的唠家常。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过了近半个月,而天亮后,就是云秋氏的生辰了。    青宁没有甚么华丽精致的冰蚕丝长裙,也没有甚么簪子、耳环模样的灵器。她只是那身素淡的旧衣,简单用人界的玉簪把青丝绾好,便了。    她掐着点到了宴会,有些无奈的瞥了下连丫鬟都比她华丽的衣裳,转回了目光极力消除存在感。    上座的云清寒一如既往地风姿绰约,而端坐他右边的女子亦是容貌绝色。    女子有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微微泛红,似笑非笑的朝你投来目光时,那双眸子里好似含了情意,能醉了人的心神,让你酥了半边骨头。她的眸里仿若蒙了一层带着媚意的薄雾,迷迷蒙蒙的撩人,越发显得妩媚多情。女子唇若衔樱,单只是一个目光,便是勾魂夺魄般的妖冶。她左眼角下一点泪痣,越发增添了她的颜色,让本就绝色的眉目间添了一抹轻浮。    看起来,倒是和云清寒般配的紧。    青宁落座在厅堂的角落,一个极为冷清的地方。她看着渐渐到齐、前来祝寿的各色修士,在角落里看戏倒也乐得自在。    “林哥哥,来柔音这里嘛。”娇俏而清脆的女音传来,让青宁挪过去了目光。    刚刚看见二人,青宁便赞叹了一声:好颜色。    少女年约二八,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眉目精致,杏腮桃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水光潋滟,仿若会说话一般,清澈而干净。她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牵着一个少年的衣袖,对他娇嗔道,“你好不容易来云府玩一次,干坐着多无聊啊,来陪我多好。”    “柔音,你别拉我。”林姓少年无奈的看着云柔音,清秀温润的眉目里有些羞涩,“我去就是了。”    “嗤。”云落夕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云落夕!你什么意思!”云柔音松开手,转身看着她,眸里满是不高兴,“讽刺谁呢!”    “谁不要脸抢长姐的未婚夫,就讽刺谁呗。”云落夕眸光微凉,轻轻的掠过少年,看向云柔音,不屑道,“谁自取其辱的对号入座,就讽刺谁呗。”    “哼!林亭安他和你退婚了!才不是你未婚夫呢!”云柔音嘴皮子利索的反击着,“也不知是哪个人不知羞,明明人家都不喜欢,还腆着脸往前上!”    “柔音,女孩子不可以这么说话。”林亭安在后面轻轻扯了一下云柔音的袖子,低低的道,“乖啦,不生气好不好?”    或许是动静太大,四周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而云秋氏也蹙眉看来。她的声音柔媚,轻轻柔柔的勾人,“柔音,怎么回事?”    “娘,云落夕骂我。”云柔音委屈的道,“她不止笑我,还说我不要脸!”    云秋氏眸光一寒,冷冷轻笑,“没娘养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你个丫头还应声。”    “你闭嘴!”云落夕也沉下了眸子,“堂堂元婴修士,说话积点阴德。”    “阴德?”她轻浮一笑,妖冶的眉目间尽是媚意,“那玩意,你怎么不要呢。”    场面闹的很大。    云家在修真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修真家族,而云家内宅不和的事儿在修真界也不算什么秘闻。至少界里算个人物的角色,都略知一二。此时众人倒是也不敢露出什么太过分的神态,眼观鼻鼻观心,看过便罢了。    本就不起眼的青宁此刻更加不惹人注意了。她只觉一阵劲风传来,便知晓云秋氏和云落夕,开打了。    虽然青宁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可却是一招一式也不会,此时更别提看清二人了。她觉着无趣,便挪开了目光,转向了自始至终就冷眼旁观的云清寒。他依旧坐在上座,稳稳当当的很,凉着眸子,把目光轻轻落在场中的二人身上。他也不觉丢人,或者压根就没有在乎过别人望来的眼神,闲适的坐着。    他正有些兴致缺缺的时候,倏地被一道目光瞅的让他觉着提起了兴致。徐徐顺着看去时,云清寒对上了一双漆黑而深沉的眸子,里面是连他也看不懂的晦暗阴郁,仿若一池浓墨,难以晕开。枉他自认心神坚定,却被这一双眸子看的一愣,险些呆住。云清寒略略眯起了眸子,看着那张三个多月前见过的面孔,轻轻一笑。    青宁倒是毫不掩饰,她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对云清寒回以一笑,便挪开了目光,继而无聊的四处看着。    “果真是个没娘养的!”    一声厉喝,引回了青宁的目光。青宁抬眸看去,只见二人已经停了下来,云落夕执着剑一脸傲然,而云秋氏则是发丝散乱,衣衫褴褛,用手拢住衣衫,羞红了一张脸骂到,“你还有没有良心?当众划烂自家主母的衣裳,丢的是谁家的脸?!你娘没有教养,你也没有,来我这儿发甚么疯!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无耻,对战竟是些下三滥的路子!云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孽种!”    啧,小说里对配角的打脸,换个角度来看,还真是恶心。    “废话真多。”云落夕冷笑一声,她转手甩了个漂亮的剑花,一边往前攻去,一边道,“下三滥?便是用基础剑法,你也敌不过我!而你这么脏,又何惧被别人看了身子?”    场面再度乱了起来,青宁也再度无聊了起来。她转眸又看向了云清寒。他自己的妻子被人压着欺负成这样了,他居然都可以坐着看戏的?青宁转眸看去的时候,却恰好对上了云清寒望来的目光。青宁顿了一下,而后佯装巧合的挪开了脑袋。    “叮叮铛铛”的声音是二人兵器的碰撞声,青宁活生生的等了半天,才见二人停了下来。云秋氏已然落败,被云落夕用剑架在肩上。    青宁只觉云落夕的身上传来极其剧烈的灵气波动,而有人惊呼道,“云家嫡长女要晋升元婴期了,快避开。”    不过片刻,方才还在厅堂里的人便全退了出去,只余下了云落夕一人。青宁跟着出了厅堂,她抬头看了一下天上正在聚集的雷云,与其中闪过的电流。    云清寒不急不忙的开启了护山阵法,让众人退到了雷劫范围外,便又兴致缺缺的沉默着了。    那边云柔音在为云秋氏疗伤,青宁便慢慢凑到了云清寒的身边。    他凉着眸子看来,微凉的声线如同浸在冰水里的玉,又似落在青叶上的霜,清雅绝尘。他语气宁静而从容,低柔道,“怎么了?”    “长姐要元婴期了啊……”青宁开始没话找话。    “嗯。”云清寒点头应了,随即微微一怔,继而安慰她道,“放心,你也会很快的。”    “如果我不能达到元婴期,你会卖了我吗?”青宁凭借着云清寒突然友好起来,少了许多虚伪的态度,放手赌了一把,“会杀了我吗?”    “……不会。”云清寒沉默了一会儿,低眸看着她,柔和的语气颇为认真,“我云清寒就算再追求大道,也不会泯灭了人性。”    青宁顿时笑了,眉目间满是笑意,亮晶晶的眸子。她娇柔婉转的声线轻轻软软的道,“那我信你好不好?”    云清寒愣住了。    或许是被问的愣住了,或许是因为青宁太过灿烂的笑容而愣住了,但他实实在在的,呆住了。不过一瞬,他就醒过了神,他忍不住对青宁的一笑,笑容里的真挚可能是他近百年来最真实的一次。他道,“好啊。”    他眉眼如画,此刻扬着唇角轻笑时,意料之中的好看。    两人自那一句话以后,关系仿佛在瞬间拉进了许多,却不知因为什么,却并不像长辈和晚辈,倒像是忘年交一般,此刻在不显眼的地方负手而立,联袂并肩,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氛围倒是颇为轻松。    或许应该说女主不愧是女主,等待了不过一天,雷劫便降了下来。耳边的轰鸣声颇为震耳,青宁默默捂住了耳朵,惹来了云清寒的一个侧目。随后他灵气外放,把青宁和自己罩了起来,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谢谢。”青宁礼貌性的道谢。    “不用,本也是我没教你法术。”云清寒轻笑一声,“只怕一个筑基修士你都敌不过。”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    “不急。”云清寒敛了笑,低柔的道,“再过几天,该送你去宗门里了。你长姐和二姐也该回去了。”    “哦。”青宁点头应下。    “怎么了?不想去?”云清寒再度侧目。    “没有。”青宁如是问他,“那到时候需不需要每天给你发个传音符?汇报我和姐姐们的近况什么的。”    云清寒沉默了一会儿,低低笑了,颇为愉悦的用手抚了一下她的头顶,夸奖道,“聪明的孩子。”    两人再次断断续续的聊了起来,直至云落夕出来。    她身上的修为青宁已经看不透了,这代表她如同原文中一般,成功晋级到元婴期,已经可以尊称一声「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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