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由于他两次在叶富面前失态的表现,再加上走了口口运,被叶富亲自拣选为了亲兵,所有人都是不看好他的。尤其是他的队总,总是被他连累挨打受骂;同队的士兵也是受他的牵连,总是吃不好睡不好,被靳一川多折腾。这么下来,任是谁都应该对他有脾气。
谢勇对此,不敢有半点儿的怨言。
一则是他未经选拔,确实是这群人中身体素质最差劲的一个,连带着操训都总是跟不上。训练的时候总是加倍受罚,体力有限,他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精神疲惫的状态。再加上脑子又实在算不上聪明,叶富安排的扫盲识字课对于他而言,绝对是很吃力的。他连累别人、拖后腿都是事实,他不该有怨言。
二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是叶富亲自拣选的。当初叶富之所以看上他,其实是看上了他敢于为父戴罪。他的父亲,当初可是险些一时失手伤了叶富的!在他看来,叶富能够饶过他的父亲,已经是对他很大的恩典。至于这么好的安排,他根本想都不敢想。日子的确很难熬,但他想,他不能让叶富失望。
马登龙看着这边的一切,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果这能够代表那位叶守备的练兵态度的话,那他可以预料到的是,他这个把总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到了第三天下午,未时将近,守备署衙大堂内,聚集着从周边十一个军堡赶来的把总以上的军官,以及叆阳本堡城内的把总以上军官。其中有练兵官,也有屯田官。此时总算是有了可以明目张胆的互相交流的机会,大堂内,一时间闹哄哄的。
未时正,随着一阵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的目光均被吸引。只见两排士兵手持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进堂内,随着一声声口令,在两侧相对站定。脚下跨立,右手拄枪,左手背于身后,目光炯炯,毫不斜视。骤然冷肃下来的气氛让众人的议论声不禁戛然而止,各自交换着眼神,猜测着叶富的用意。
带队的值星队总安顿好部下,便按刀站在靠西侧一排的排头。
不多时,脚步声从大堂后身传来,叶富一身五品官服,在顶盔掼甲的靳一川和一身儒士打扮的王致的陪同之下缓步走入了大堂之中。
他在大案后站定,目光扫了一圈,才在大堂内唯一椅子上坐了下来。
下面众多千总、把总还在交换着眼神,以沈兆霖为首的叆阳本堡的军官们却不敢懈怠,看叶富坐定,便立即单膝跪下行礼。其他军官看了,出于人在屋檐下的想法,对上司到底还是要尊重一些的,无奈便也纷纷跟着动作。
“卑职等参见大人!”
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看上去、听上去,都是稀稀拉拉的一片,有气无力的。
叶富挑了下眉毛,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感慨道:“怪不得总是打败仗,从哪儿看起来,都是一群败军之将的样子,没半点的精气神儿。既然没骨头,那就都跪着说吧。王经历!”
王致抱着名册上前一步,“是,大人,下官在。”
叶富摆摆手,随口吩咐,“我规定的时间是未时正,想来已经到了吧?还没来的,是看不起我叶某人,还是觉得自己并非是叆阳守备治下军堡的把总以上官员呢?来,你替我按着花名册点个卯吧,看看都有哪些大爷没来,需要我亲自去请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