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皇上为什么心情不好？”高笑突然问道。

齐妃摇摇头，“不知道，养心殿那边的人嘴都严的很，经历了孙贵人也没人敢打听了。但是好像是有几天了，用你的话说就是气压低。”

高笑沉思，靳煜气压低？自打自己认识他以来，靳煜一向是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对谁都是一副面瘫冰块脸，拽的像二五八万一样，尤其是穿越之后，靳煜更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更好，想现在这种他情绪不高被传的满宫皆知的情形，高校直觉是出了事。

而且能让靳煜陷进情绪里的，绝不会是一件小事。

高笑一时有些坐不住，想往养心殿去，但是杨妃和齐妃在，高笑又不好扔下她们。

齐妃见高笑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道：“你要是想往养心殿去，就快去。只是把你第二期的文章拿来给我们看看，咱们关系这么近，先睹为快不过分吧！”

高笑喜笑颜开，“不过分不过分，”把自己放稿子的盒子拿过来，大大方方的摊开给她们两人看，“这还有后面的，桌上的是我没写完的，你们也帮我看看。多谢多谢。”

从甘泉宫出来，高笑乘着轿撵一路疾行，才到了养心殿跟前，就见着玉贵妃领着侍女走出来。

高笑想到齐妃的话，下意识想避过，但还没等她动作，玉贵妃已经抢先一步，“高妃。”

避无可避，高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问安。

玉贵妃平日明艳的面容浮上一抹温婉端庄的姿态，缓了缓才开口道：“高妃，陛下今日心绪不宁，宫中皆知，你常在御前伺候，便得让陛下舒心，这才是妃嫔的本分，若只是一味的争宠，便是失了妃嫔的气度体面，你的父兄都是陛下跟前得脸的大臣，家风严明本宫就不多说了，今日陛下已经饮了茶歇下了，你不便打扰，回去吧。”

高笑一口气堵在胸口，但又无处纾解。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和靳煜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吗？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在玉贵妃眼里，不过是寻常的帝妃，在靳煜那自己也不过是下属、同伴，连靳煜都觉得头痛的难题，难道自己就会有办法吗？

不过是白来一趟。

在甘泉宫的时候，高笑觉得自己到养心殿是一件非去不可的事，有千百个理由，但是现在面对玉贵妃的三言两语，高笑只能恭敬的说了声“是”，然后再恭敬的送走玉贵妃。

养心殿的门紧闭，门前的宫人躬身垂眉，目不斜视看着面前的砖块，像是一个机械的人偶，高笑突然对这个地方一点留恋都没有。

辞了轿撵，高笑在外面晃悠了好一会才会到甘泉宫，杨妃和齐妃等不到高笑，已经走了，留下高笑的手稿，上面还用笔圈改了一些，高笑捡起看了看，改过之后确实比自己原本写的要好。

“这是谁改的？”

“杨妃娘娘改的。”

杨妃还有这本事？回想一下，杨妃平日虽自矜清高一些，但说话风趣，若是她能来为自己写稿，定然比自己这个古代半吊子要强得多。

虽然这个事不错，但是高笑现在没有兴致去钟粹宫，整个人恹恹的爬在床上，就连晚饭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茗春里出外进了好些趟，有时候还故意弄出些声响，都引不起高笑的注意，茗春的心突然慌了，主子去了趟养心殿怎么回来魂就丢了？

“茗春。”

高笑突然说话了，茗春赶忙放下手上的活，离开那张她一下午擦了二十多遍的方几，走到高笑的旁边，“娘娘。”

高笑翻身盯着棚顶，“你说我是特别的吗？”

茗春一愣，斟酌了一会，小心翼翼道：“娘娘不是说过嘛，人生来不同，自然人人都是特别的。”

高笑摇摇头，“不对，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特别的，到这来我不是特别的那个，在这宫里我也不是特别的那个，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茗春愣了下，反问道：“普通不好吗？”

“普通好吗？”

茗春笑了一下，“我觉得普通挺好的，也不起眼，灾啊病啊的，也落不到我身上，不提心吊胆，半夜睡得踏实，我觉得就挺好的。以后攒点钱放出宫，就平平常常的过日子，不好吗？”

茗春说完便自觉失言，自己是高妃领进宫的侍女，到了年岁没有高妃的话，自己也出不去。

还不等茗春请罪，高笑就翻到床边，撑着床沿看她，笑着打趣，“原来茗春是想出宫啦！出宫嫁人不？”

见高笑不怪罪，茗春虽然羞红了脸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嗯，宫里日子难过，虽然娘娘你待我们好，但是宫里处处都是主子都是贵人，出了甘泉宫的门，我的心就不踏实。出了宫嫁了人虽然还是府里的下人，但过日子总有个奔头。”

“真急着嫁人啦？想嫁什么样的？”高笑开玩笑吓唬她。

茗春摇摇头，“奴婢好好挑，挑一个好的。”

“什么样的是好的？”

“我一不图他家世，二不图他模样，只要他人好，待我也好，他待我和待别人完全不同的那种。”

明目张胆的偏爱，是古往今来多少女人所追求的，高笑笑着点点她的脑门，“你还说要普通，他待你和别人不同，这还不是特别？”

“那不一样，”茗春羞的低下头，“我再普通，但是他眼里我就是特别的。”

你是渺小的普通，但在他眼中你是最特别的存在。高笑默默回想茗春的话，突然笑出声来，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古代的小丫头给自己上了一课，不过这也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

“想不到你的爱情观还挺前卫！”

茗春不明白前卫的意思，但是大致猜的出来，“其实我们做宫人的，熬到二十五六出了宫就是老姑娘了，我听嬷嬷说好多人一辈子都没嫁过人，我也就是想想，想当然要想最好的。”

“不是，”高笑摸摸她的头，“你就应该有最好的，所有女人都应该有最好的。”

“等到了岁数，你就出宫吧。”

“娘娘——”

“到时候我就给你一笔钱，你是想当做嫁妆也行，留着做体己都好，好好过日子。”高笑说着说，“挺着腰板做最特别的女人。”

茗春眼泪汪汪，高笑赶紧止住她，“你可别哭，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去一趟。”

“娘娘要去哪？”这天已经黑了。

“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