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免免的车就停在楼下，她人靠在车边，嘴里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十二月的天气，只在里面穿了件条纹针织衫，外面加一件黑皮衣，下面是破洞牛仔裤，膝盖露在外面，有些发红。　　　　易笙走过去，问，“你不冷？”　　顾免免吸一口烟，唱起来，“我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唱完一句，撇撇嘴，“冷个屁。”　　易笙觉得自己和她说话也纯粹是放屁了。　　　　“去吃饭？”顾免免站直，和易笙的身高还是差了大半个头，“你他妈又长高了？”　　“我他妈现在还长个屁。”易笙也爆了句粗口。　　“那你怎么今天比以前还高？”顾免免有点不爽。　　“我穿了高跟鞋。”　　“我也穿了！”　　“我穿的八厘米的。”　　“我五厘米的。”顾免免回过味来，“你他妈都这么高了还穿个屁的高跟鞋，你是不是要去走T台啊你，你个小妮子！”　　　　易笙上车，隔着副驾驶座的车窗冲她笑，“先吃饭，你说这么多也长不高了。”　　顾免免一口烟差点呛死。　　　　顾免免选的餐厅位置有些偏，开着导航七弯八拐了四十几分钟才到。　　顾免免把这家店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到了易笙才知道。　　这餐厅，不仅地方偏，装潢也跟七八十年代贫民窟似的。　　一群人围着油得发亮的木桌子坐着，脸上也吃的油光满面，易笙看了一眼，恨不得从包里掏出几张吸油纸帮他们擦擦。　　“就这儿？”易笙在门口站住，不怎么想进去。　　“对啊，”顾免免点一根烟，腿跟抽筋似的抖，“你别看这店面差，逼格低，但里面的火锅是真的好吃，辣的带劲儿，一边流鼻涕流眼泪都还他妈想吃，我上次吃一会就上瘾了……哎，你他妈别走啊！”　　“我不吃辣。”　　“我知道，这儿不是还可以点不辣的吗，你是不是傻？妈的。”　　易笙生平第一次没有还口。　　　　说完顾免免就推开门进去了，易笙跟在后面，跟女保镖似的。　　两人打扮风格不一样，却都足够吸睛，老板走出来，长着一张挺有福气的小胖脸，身材也圆润非常。　　顾免免叼着烟，“来一个变态辣，再来一个三鲜锅，不加辣的。”　　“不加辣？”老板有些懵逼，“火锅不加辣不好吃啊。”　　“甭管那么多，我这个朋友不能吃辣，你记住别加辣就行了。”顾免免一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样子，“里面的包间还有吗？”　　“正好还有一个。”老板笑呵呵的。　　“那我们进去吃。”　　老板走的时候没忍住看了易笙一眼，默默比了下身高，有些难过。　　　　刚在包间里面坐下，还没开始选菜，顾免免就翘起二郎腿，一副战乱年代审问犯人的姿势，“说说看，什么时候和其他男人暗通款曲的？”　　“没暗通款曲。”　　“不是暗通款曲是啥？”顾免免倒杯雪碧喝着，“现在时尚圈的男的，不是娘炮就是gay，你新交的那男朋友是谁来着？”　　“陈炀。”易笙喝口水，“公司同事。”　　“你确定他是直的？”　　“应该是。”　　“娘不娘？说话翘不翘兰花指？”　　“翘你妹。”　　“好吧。”顾免免抖两下腿，“我觉得吧，你应该分手。”　　“我昨天才恋爱，不分，而且陈炀挺好的，比秦亦时好。”　　“秦亦时到底哪点不好了？”　　“我觉得他没什么地方好的。”　　“他现在去哪儿了？”　　“谁？”　　“秦亦时啊。”顾免免摊手。　　“横店。”　　“拍戏去了？”　　“嗯。”易笙点头，看见服务员端着锅底进来，锅沿也是一副油油腻腻的样子。　　“秦亦时这可怜见的。”顾免免按太阳穴，“这关头他妈竟然还要拍戏，没有人道的娱乐圈，女人都被人抢了。”　　　　“我不是他女人。”易笙站起来，选了些素菜还有肉。　　“好吧好吧，看你的喽，但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你和那陈炀绝对走不到最后。”顾免免也过来，狠狠加了几勺辣椒粉，“时尚圈的男人没几只好鸟，都他妈畜生。”　　易笙默了会儿，“你还记着林白呢。”　　“记着他个屁，他妈的他现在抱着外国妞天天花天酒地，老子过的跟个乞丐似的，祝他早日阳痿，该硬的时候软，该软的时候硬。”　　“啧，挺毒。”易笙笑笑，将选好的菜放进锅底汤里，“那你找男朋友没？”　　“找男朋友干什么，我现在过的多舒服，白天挣钱，晚上喝酒泡夜店，啧，不瞒你说，那夜店里的男人身材还真不错，不说一夜七次，三次还是可以的。”　　说完还砸砸嘴，挺回味的样子。　　“对了，”顾免免凑过来，“纯洁的少女，这是你的初恋吧。”　　易笙没说话，眼睛盯着还在咕咚咕咚冒泡的汤底，鼻翼间已经有了挥不去的浓香。　　“打不打算啥时候来一次？”顾免免越说越大尺度，“跟你讲，你是没感受过，其实那东西，那男人鲜嫩的肉体，用着还是挺不错的。”　　“我没你有经验。”易笙瞥她一眼，从锅里捞一棵白菜出来。　　“不不不，你那不叫没我有经验，你那叫经验为零。”顾免免吃一口土豆片，“你说说出去谁敢相信，你，一个在初中高中大学就被那么多人追过的——巨美人，他妈的居然还是个……咳咳，就跟A.V□□说她没做过爱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笙就盯着她哈哈哈哈。　　“笑够了吗？”　　“差不多了。”顾免免喝一口雪碧，“我也不笑你了，以后你也即将成为一个有经验的人了，有啥需要我给你普及的尽管来问，我绝不吝啬我的性知识。”　　“滚吧你。”　　　　一顿建立在易笙的痛苦之上的饭局还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换来的是顾免免的眉开眼笑以及一身的火锅味。　　　　时间已经将近两点，从这里开会公司基本上还需要四五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意味着又得迟到至少一个小时。　　回去的路畅通了许多，顾免免开的跟赛车似的，最后只花了将近三十分钟的时间。　　临到的时候，顾免免极骚气的眨眨眼，“易笙我真建议你分手。”　　“不分。”　　“秦亦时可是明星，那长相可是万里挑一，至少也有九分长相。”　　“嗯。”　　“还身材好，肯定床上也不错。”　　“能换个话题吗？”易笙眯眼。　　“好的。”顾免免乖巧地回答，“总之我觉得你们应该和好，秦亦时那么喜欢你，你也不能仗着他喜欢你你就欺负他啊。”　　“我没有欺负他。”　　“没有个鸡儿。”　　易笙闭嘴。　　　　“好吧，你先去上班吧，我回去睡一会儿晚上还得嗨呢，啥时候跟我去见识见识？”　　“不去。”易笙推门下去，“又不是没去过，一群牛鬼蛇神。”　　她宁愿在家里画设计图。　　　　顾免免看着易笙慢悠悠地进了楼，点一根烟抽着。　　半晌感觉兜里的手机似乎有动静，是秦亦时的短信。　　很简短的几个字：“助攻帮我！”　　　　顾免免笑开，弹弹烟灰，回复：“哟，不是闹矛盾了吗？“　　　　那边回的很快：“纵使易笙欺负我一万遍，我都对她不离不弃。”　　　　顾免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需要我怎么帮？”　　　　秦亦时秒回：“去当个搅屎棍。”　　　　“搅你妹。”顾免免回。　　　　“不是骂你，我现在在横店拍戏，时间拍的很紧，你帮我拆散他们俩。”　　　　“报酬。”　　　　“我给你介绍几个圈儿里的帅哥。”　　　　“成交。”　　　　顾免免邪笑两声，打开车门下来。　　当搅屎棍这种东西，从小到大她还真没少干过。　　不过要说把这个搅屎棍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她也只佩服秦亦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