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忽然抬不动脚了,李承乾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这还只是街道的中段,那最后一段呢?
他们不敢想象!
叶欢抱起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地方他无法再继续带下去,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充斥在他的心间,他的思绪很乱,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李承乾亦是如此,心中难受的就像不断被锤子敲击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李承乾喃喃自语,说着便是狠狠一敲木柱,右手砸出了鲜血也毫不在意。
离开街道时,李承乾心中由沉默变得无比的愤怒,李泰对方才的经历感到惊叹,程处嗣背着老人尸体,依旧表示同情,叶欢则继续默然不语。
“酒倌,酒倌!给我一个包子!”
他们回到了方才的酒馆,却是掌柜的汗流浃背出来应诺,拿了个包子给叶欢。
“拿去吃吧。”叶欢将包子掰成两半,只递给小姑娘一半。
“你……”青雀刚开口,就被叶欢打断,“饿极了给她再多的食物都吃的下,没有饱腹感,会被活活撑死!”
“承乾,下令将那个兰州城官斩了吧!”程处嗣捏紧了拳头,“城中居然有这么大一批饥民,可见其根本就没有办实事!”
“不急。”
李承乾心中从未如此愤怒过,纵然如此他们也不可胡乱斩人,所以李承乾打算听城官如何解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兰州城官王丰茂到了,胖胖的身材,膀大腰圆,脸都快跟脖子融为一体了。
他似乎是小跑着过来,满脸都是油腻的汉,见了李承乾,立时跪拜道:“太子来兰州城历练,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书生发怒也有三分怒气,何况是李承乾,举止间倒有些帝王的霸气。
他愤哼一声,质问到王丰茂:“恕罪?到底是恕你失职之罪,还是接驾来迟之罪?”
“我问你!为何不给兰州饥民开仓赈济百姓?”
王丰茂面色立即就变了,满脸愁苦地说道:“禀太子,建国以来,隋朝粮仓余留下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近年来还算风调雨顺,这些刁民不思劳作,却仍想靠着官府救济,兰州城也实在没粮啊!”
李承乾听完就觉火气,一拍桌子:“你难道不知世道艰难吗?百姓又如何安心种粮?我让你开仓赈济百姓也只是解一时之急!若是没粮,你这厮为何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满面?!”
他顿时慌了,肥脸上肉抖来抖去。
“那是军中的粮食啊!程将军驻扎此处,大军的吃穿用度全在那里,臣万万不敢乱动分毫!”王丰茂恳切地道,“就算是放粮开仓,方圆百里甚至几百里的灾民就会闻风而来!”
“太子,您想过若是粮放光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那么多张嘴巴,光这点粮是万万不够的!”
“一方面军队无粮就没了战斗力!另一方面饥民因无粮必定心生怨气,那么大的一批人聚集在一起啊!兰州城又何以抵挡得住?关内又何以抵挡得住?京都长安紧邻着,他们完全可以长驱直入,逼兵到长安!”
“到时又是什么后果您想到了吗?”
李承乾此时竟反被王丰茂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半响后,李承乾又说道:“可是宫中已然吃穿节度,省下那些白银都专用于赈济百姓!那些白银又去哪里了呢?”
“莫非你私吞了?!”
王丰茂脸色剧变,不断磕头道:“纵然给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他这时竟迟疑了,不知是否该说,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禀太子,那些白银仍旧是杯水车薪,臣……擅作主张用去卖糟糠了!”
“糟糠!”李承乾气得手抖,“那是给畜牲吃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