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洒，落在陈遇卿温和的面上，苏棠注意到他眼下泛青的黑圈。

她这才意识到，陈遇卿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记忆里每日都是她先睡，醒来时，陈遇卿早已在书房读书了。

这么辛苦，今日却还陪她起早去镇上。

苏棠抿了抿唇，把盘子往陈遇卿跟前推了推，半是愧疚地道：“三郎，来尝尝吧。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陈遇卿读了这么久的书，现下已是有些疲倦，看着清澈粉绿色的茶水，不觉心中欢喜。他刚拿起勺子在碗里缓缓搅拌，便听到苏棠此言。

苏棠亲手做的，这……

陈遇卿顿住了。

“怎么了？是不想吃吗？可是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你好歹尝一尝嘛。”苏棠是铁了心想让陈遇卿休息一会儿，陈遇卿最近心理压力很大，就应该吃些甜食放松一下。

顿了顿，苏棠把装着葡萄水果茶的碗搁到陈遇卿手中，露出委屈的神色，用白莲花的语气低声道：“三郎不喝，是因为嫌弃我吗？”

陈遇卿垂眸，盯着手中粉绿色的茶碗半晌，轻轻叹息一声，而后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棠。

“你说，是你特地为我做的？”

“当然啊，全程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呢，你就放心吧。”苏棠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肯定地点点头。

她明白的，就跟林妹妹不要人家挑拣过的宫花一样，他也只要专门给他做的。

陈遇卿沉默，拢在袖中的手攥紧复又松开。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棠娘都这么表明心意了，他又岂能让她难过？

他叹息一声，紧抿着唇，拿开勺子，骤然端起茶碗放置唇下，启唇喝了一大口。

却并非想象中的那般难喝，入口酸甜，又带有碧螺春的清香，可以称得上人间仙酿。

他忍不住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才看向坐在一旁的苏棠：“棠娘，这当真是你做的？”

苏棠笑了，“你就放心吧，是我做的，娘和素素都可以作证。”

“辛苦棠娘了，很好吃。”

陈遇卿不再问话，只默默吃完了这些吃食。棠娘大抵是向别人请教了。

以苏棠的厨艺，短短一日，达到如今这个厨艺，恐怕吃了很多苦。

心中似是燃起了暖炉，热热的，暖暖的，又夹杂着几缕说不清的白烟。

苏棠看着陈遇卿似是很喜欢的样子，每日便换着法子地给他做些甜食。

这日，陈遇卿去镇上拜见先生了。

日头转西，苏棠往外瞧了一眼。

见吴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时不时地伸长脖子望着。

苏棠走过来劝道：“娘，三郎的文章你还不知道吗？谁不夸好呢？您就放心吧。”

这倒不是说谎，她看过陈遇卿的文章，言简意赅，内容充实，旁征博引，她虽不知道古代的要求如何，却也知道是极难得的文章。

吴氏正慌着呢，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听苏棠这样说，不由得松缓了神色，停下脚步，叹息一声，“是这个理儿，不就是去上学吗，就是考秀才也是攥在手心里的。”

话虽如此，可她的眼睛仍一直望着村里的小路。

“对了，棠娘。井里冰着牛乳呢，你喝点补补身子吧。”

“娘，哪里来的牛乳啊？”

苏棠奇了。

这不怪她，牛乳就是现代的牛奶，在古代可是稀罕玩意儿，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喝得起呢。

吴氏笑了，扯着嗓门问她：“咋了？觉得咱家喝不起啊。”

这话苏棠没法接。

喝倒是喝得起，只是吴氏扣扣索索的，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牛乳？还让她去喝。

好在吴氏又自顾自地说道：“这不是前头李婶子家养的奶牛产奶了吗，喝不完就在村里便宜卖，我就买了好几斤。听人说可补身子了，你几个侄子都喝过了，你也去喝一点。”

说不准补补就怀上了呢。

后面这句话，吴氏卡在嗓子眼里，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家里都是吴氏当家，既然是让她喝，苏棠也就放下心了。只是攥着绳子，把装着牛乳的木盆拉上来时，却突然有个法子。

这牛乳并不是很多，她在现代的时候也不爱喝牛奶，不如制成珍珠奶茶，让大家也尝尝鲜。

苏棠觉得可行。

她端着木盆进了厨房，放在案板的角落。

洗净手之后，拿出半包红糖倒在碗里，再注入适量开水，直至红糖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