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曲子别人或许可以不为所动,但于李煦是不同的。
他常年征战四方,每一场战争都要经历一次生死,战后与存活下来的将士兄弟们饮酒吃肉,畅谈天地,胜了借此庆祝,败了以此发泄,这是一种同历生死的浓浓兄弟情。
而这种曲子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那样的画面,勾起他的万般思绪,千种豪情。
果然,听了不一会儿,他突然起身,拔了侍卫的剑,在月下武了起来。
他应该是喝多了,此时的剑法不再注重技巧、寻求击杀,而是剑随心转,心虽意动,恣意潇洒,行云流水……
柯萱看得颇受感染,渐渐地沉浸到琴音中,陶醉地闭了眼,享受着只有他俩才能体会的豪情。
一曲终了,柯萱缓缓地睁开了眼,脸立马垮了下来。
她千算万算,千算万算,算准了皎月虽亮但暗影绰绰她可以避开他的视线,算准了她总可以找到地方换衣弄琴,算准了她可以避免引起他人的注视全身而退……
却独独露算了,这丫的今天心情不畅,借酒浇愁。此时,此时靠着矮桌睡丫着了。
曱甴的,柯萱仰天翻了个白眼,欲哭无泪。
李煦不知道,他夜夜思念,久寻不得的人,此时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而《酒狂》勾起的他和她共同经历的那段军营生活更是让他再次错失了她……
无奈,柯萱只能再偷偷穿上衣服,用烧焦的枝条重新勾了眉,拿一小瓶酒漱了漱口,又洒了满身。
带着一身酒气,她走到时常有人经过的通往茅厕的路上,再寻了块舒服的地方,就着草躺下。
李昂直到出了门要离开的时候才想起她来,朝一旁刚回来不久的罗浩南问道:“林可人呢?”
“有人见他醉倒在了如厕的路上。”
见李昂蹙了蹙眉,罗浩南紧接着说:“我去将他背过来?”
“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本王去把他踢醒!”
罗浩南一听,微微有些诧异,看着李昂远去的背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对话。
“主子,林可闯了这么多祸,您为何还要留下他?”
“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我之前活得太寂寞了。”他习惯性地站在窗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所想。罗浩南当时觉得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孤独。
李昂走到柯萱身边时,见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搞笑样,气消了大半,然后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嘴里念道:“醒醒,醒醒,从哪偷的酒,啊?还敢给本王喝醉!”
柯萱忍着痛,想着等他踢第二脚的时候,她就适时醒来。
可等了半天,再没动静了。
柯萱悄悄眯开眼缝,发现他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支着下巴望着天。
她只能继续装睡,过了好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人突然将她背了起来。
她吓得赶紧“醒来”,弹离了他的背。
李昂一时有些愣神,在她胸前扫了一眼,低声道:“走吧。”
李煦被亲信扶着上了马车,回到楚王府后,喝了碗醒酒汤,渐渐清醒过来,盯着窗外发呆。
“他握我的手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悸动。”
“殿下,您不是不能让女人近身吗?”
“刚开始本王以为她是男的。”
“……”心腹内心凌乱,直觉就是这段时间让他一直查的那个人,正想着便听道:“林可查到了吗?”
“最后一次见她,是回城的那天早上,当时是林兴向她传的您的话,见她回去打包行李,就走了。但之后林可没有归队,连银饷都没有领。属下的人几乎将邹城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消息。去她的老家查了,那边的乡人并不知她是女身。所以王爷,您确定林可是女的?”
李煦一听眉头微拢,那亲信接着说道:“咱们暂且认为她是女的,她与她娘之前住在山里,后来她入伍,她娘去当仆从,她娘几年前死了,小时候认识她的人这几年都没见过她。”
一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后,李煦道:“从柯将军那里查查,尤其是柯松。”之前不细想不觉得,林可与柯松应该早就认识,思念渐深,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想放过。
“是!”亲信转身待走。
“这事你亲自去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