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兰,莳兰!快换衣服!”莳兰匆匆忙忙端了洗脸水进来,一听雀鸣说要穿骑装,直摇头。
“没有?我明明有一套骑装啊。”雀鸣刚要亲自去翻找,就被莳兰的话噎住。
“夫人给主子留在雀府了。说,为人妇了,要懂得安分守己,便替主子收起来了。”
“……”雀鸣无奈,就挑了一身较轻薄的衣服。夏初的清晨,恰好的凉爽。
等雀鸣收拾好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沈谧已经换了身衣服在擦拭两把剑了。一旁的阿墨见到雀鸣,摇着尾巴扑上来。
“诶呦,阿墨你长胖啦!”雀鸣使了点力气才抱起扑过来的阿墨,任由它在自己肩上蹭来蹭去。
“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剑了?”走到石桌石凳前放下了阿墨,坐在了一旁石凳上。阿墨还是贪恋雀鸣的温度,又跳上她的大腿上卧着。
“今晨上朝前看见你放在架子上的剑了,都有些落灰。心想着拿出来见见光。况且,”沈谧也摸了摸阿墨黑亮亮的小脑袋,“我还没见过你舞剑。”
“我技艺不精。”雀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以前爹爹在的时候没有好好学,现在爹爹不在了,自己想学也没得学了。
“没事,我来教你。”
沈谧起了身向后退了两步,剑从鞘出,风声呼啸。连一旁无辜的灌木丛也被划过的剑刃削下细碎的叶片,但过处痕迹却没有丝毫犹豫。光滑平整的切口,不见半分锯齿。
“这是......”雀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剑法,亦攻亦守,忽进忽退。
“我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岳父大人所授。”沈谧一个漂亮的转身,剑入鞘,锋芒收。
“原来你就是爹爹那个徒弟!”雀鸣噌的一下站起来,吓得阿墨滑下去的时候爪子还勾着雀鸣裙摆。
沈谧笑笑不语。上前去放下手中的剑,拿起了雀鸣的剑。暗红的剑鞘上刻着一字——忠。
“这是师父的剑吧。”雀鸣点点头。
“这是爹爹走后,九公主托人从宫中送出来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当时已经拂去了血迹。”
“师父曾教导我,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沈谧的指尖细细抚摸剑鞘上苍劲有力的字,顺着刻画的纹路写了一遍“忠”。
“爹爹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他的信仰,娘亲从未怪过他。”
“如果我追求我的信仰,你会怪我吗?”沈谧突然将目光移到她低着的头上。
雀鸣愣了一下,半晌后缓缓开口。
“我会陪你一起,去追求你的信仰。”她抬起头迎面接过他的目光。
阳光明朗,洒在两人脸上,有些灼眼,她眯起眼睛笑。
沈谧看着雀鸣,轻轻搂住她:“那你可跟紧了。”说完也跟她一起笑起来。
阿墨在一旁摇着尾巴坐下,歪着头看着他们二人。
莳兰端着一盘樱桃站在景墙处,绯红的表皮附着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又忽的滑下盘中消失了。
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在宁国时,将军夫妇的样子。
“来,我教你。”
雀鸣抽出剑时一股有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胸腔涌动,沈谧站在雀鸣身后扶着她的手放慢了动作带她行云流水。
家仆们你传我我传你的,不一会儿就或明目张胆的或悄悄爬墙的,都堆在了院子里外鼓掌叫好。
他们稀奇的不是少卿大人会剑和功夫,稀奇的是夫人竟学了一遍就会了。毕竟在众人的印象里,夫人是“体弱多病”且“不曾出过闺门”的雀家五小姐。人人都说是自打夫人嫁进了少卿府身子才被大人养好了。
一里外的少卿府一片祥和景象,一里内的皇宫一片繁忙。宫中的上上下下明里暗里都在张罗筹备太后生辰的事。这不仅仅是个生日宴,更是君臣一堂拉进关系的时候。到时候不论老少男女,但凡是受邀的臣子都会携家眷前往。就凭这一点,皇宫在面子上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
“皇兄!”杭鸣鸾一路小跑闯进了未央宫。
“皇上,公主她……”紧随其后的内侍哼哧哼哧的跪下认罪,还没喘过气就被打断。
“无妨。你先下去吧。”
杭鸣谦放下手中毛笔,目光紧随杭鸣鸾,看她提着裙摆到自己面前。
“皇兄,你快看我做了个什么!”杭鸣鸾向他展示出一只小风车,和浣花节那日雀鸣的造型相同,只不过这只风车精致得多,是用了多张宣纸重叠成厚厚的宣纸做的。据说近一个月来,宫中上下都在流行做这个小玩意儿,谁也闹不清是为什么。
“我们鸾儿真厉害!来,皇兄看看。诶呦,转的这么快呀!”
“这只小风车送给皇兄,把它放在未央宫,皇兄看见了就像鸾儿陪在皇兄身边一样。”
“我们鸾儿真懂事。好了,皇兄就放在这里,去玩儿吧,皇兄要忙了。”
杭鸣谦摸摸她的小脑袋,看着鸾儿跑出去的身影,又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敢盯着自己双眼的女子。
一旁的韩公公看见公主走了皇上仍在笑,还以为是皇上也喜欢这小物件,便叫人将这小风车插在了桌沿一角。堂风过处,宣纸哗啦啦的转动,只是和窗外火红的石榴花相比,米白的宣纸未免惨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