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的时候,我带着谧儿去宁国吃你的满月酒,那时候你才一点点,可爱极了。第二次是七年前,我和谧儿随官人去宁国办事,还去了你府上探望。那时候你溜出去玩儿了,我也没见到你。谁也没想到,如今会成这个样子。”
她轻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雀鸣的手背。
“雀杏现在都还好吗?”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雀鸣。
“都好,都好。娘亲现在在雀家,有舅舅在,不会有什么的。”
雀鸣觉得自己应该叫她母亲,怎么说也是自己现在丈夫的生母。所以雀鸣又补了半句,“多谢母亲记挂。”
很显然她被雀鸣这一声母亲吓到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用指尖抹了一下眼角,紧紧捏了捏雀鸣的手。雀鸣感觉她好像在颤抖。
“璐儿,你放心,有我秦氏在一天,必定没人能动你!”
“璐儿谢过母亲了。”雀鸣也应了她喊自己璐儿,毕竟爹爹以前就是这么唤自己的。她说的是秦氏,不是沈三夫人。秦家现在势头正盛,一路升温。就算没有沈家,她也一样能安稳无忧的过完下辈子。
“沈谧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尽管跟母亲说,母亲亲自教训他!”
“他待我很好。”雀鸣对沈谧不了解,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除了这五个字,雀鸣再也概括不出来别的了。
他确确实实待自己很好。从雀鸣拿着父亲的亲笔信和父亲留下的玉佩上门求助他开始,他便从未推辞过。
但凡有关雀鸣的,他都尽量亲力亲为,除了沐浴更衣,其他事他都安排的面面俱到。担心她被别人说闲话,她住进来第一天就传出去两家商量婚约的事,甚至进宫去了皇上处求了圣旨婚约,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雀鸣就成了少卿夫人。
雀鸣来府中约摸也有一个月了,担心家仆传闲话,就算单独给她准备了厢房也没有分房睡。即便每天同床共枕,他却从未动过雀鸣。就连大婚那晚,沈谧只是轻轻掀开了她的盖头,为她褪下了凤冠霞帔,只说了句“今天辛苦了,快睡吧”,就背对着她睡了。
沈谧公务繁重,晚睡早起,每次都轻手轻脚,也从未吵醒过她一次。
除了说话次数极少,他俩之间也算是相敬如宾。
“好就行了,他也不敢对你不好。我可怜的孩子。”雀鸣还没来得及哭,沈三夫人就把雀鸣一把搂过去哭起来了。她身上有淡淡的椒香,好闻极了。
除去哭泣的颤抖,她的怀抱真的很温暖。真的像母亲一样,让自己心安。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雀鸣甚至想在她怀里好好睡一觉。
这半年雀鸣经历了太多变故。从失去最疼她爱她的爹爹,到国家的覆灭。从死人堆里捡了一条命回来,又落到凹糟的婶婶手里。
没了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她人生第一次从安逸的小窝跳出,用初出茅庐的志气的天生的勇气去面对一次次的风浪。
后来的谈话中雀鸣才知道,沈三夫人在沈丞相家并不受宠,是因为生了有出息的二儿子,又凭借日益强大的母家才在丞相府里立稳了足跟。
沈三夫人不想拖累儿子的事业,被人说儿子是因为秦家嫡女乃宫中皇贵妃才考中进士,又因为秦家家主为当朝宰相,自己的儿子才做了大理寺少卿。
所以她从来不敢说让儿子回去看一眼或者自己跑一趟来,只是安安分分的在丞相府的小角落里做做女红,看看书,赏赏花。不管丞相府里的沈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如何争斗,她也充耳不闻,更不会去同她们争抢什么。
大概是这样,才被人传出了“古怪”的名号,可她也从不在意。
雀鸣和沈三夫人在少卿沈府里聊着过去,又哭又笑。这边沈谧却是在大理寺里被案子磨得胸口发闷。
燎远在门口停了一下。
“大人。”
“进。”沈谧一见到燎远就问,“查到什么了吗?”
“暗香阁应该和秦楼没什么关系。阁主齐氏,是四十来岁的老鸨,前段时间从宁国逃亡来的。”
“人呢?”
“也是从宁国一起跟来的。”
所有证据都指向阁主齐氏,但她没有动机去杀害自己赚钱的砝码。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就好像是有人在证明,人就是齐氏杀的一样。
秦楼地下酒窖。
“楼主。”四个着暗黑红色贴身衣的人齐刷刷向坠茵行礼。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幽暗灯火下她自顾自倚在了木桌边,一边问话一边用镊子去挑桌上油灯的灯芯。
“回楼主。安排妥了。”最左边的男子答。
“你们最近都先回各自住处吧。等我书信。”坠茵纤细的指尖一掐,桌上的油灯一灭,整个房内霎间暗了不少。
她回去的时候又路过了一层。那和尚不在了,酒肉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