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王女’叫得着实生疏,‘沈书’二字听得更顺耳些。”沈书打开房门,携带什锦一起没入黑夜。在心里,沈书已认同了余时谢。朋友之间是不需要以身份相称的,互道名字就好,随意也自然。
其实世上有些人就是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否值得深交,但还有一些人,纵使相处多年,可能也真正走不到对方的人生里,注定就是个匆匆过客。“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大致也有这个道理吧。
轻缓一步,余时谢看着渐渐远去的人,任门开了许久,他就静静地立在门前。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陪着天上的皓月。暗夜清清凉凉,余时谢就在这一模黑暗与孤独中,披衫远去,余下一修长身影同烛火而眠。远去的沈书绝对看不到刚才满腔聪明劲儿的公子,此刻眼含悲凉,浑然一变,成了悲痛的少年。身上透着这般年纪不该有的颓意。
多少人苟苟于世,多少人朗朗清风,多少人满目美好俱来,多少人黯然失了光彩……也只有夜,能品出万千人的真实,能尝到每一杯酒的无言。
“咚!——咚,咚!”
更夫的锣梆声一慢两快的响着,在寂夜的长街下显得空灵悠长。“平安无事”,更夫喊叫着,已三更天了。
漳州皇宫一带,高深的宫墙之外,有两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
“这皇卫队怎么还没有出来?”静萱看着一旁等待的韩助安,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这都已经三更天了,谁都没看见皇卫队出宫,不免有些浮躁。
“再等等,按时长来算,他们也快出宫了。”
“助安,你怎么对漳州这么熟悉啊?”虽然说他的确出使过一次漳州,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可这皇卫队夜行的时间,他怎么会知道?
“夜里贪乐,不巧撞见过一次。”
韩助安声音突然小了起来,话说他知道这事也纯属偶然。曾在漳州皇宫举办的晚宴上,他误喝了一杯有料的酒。意识过来之后,他便提早出宫。宫门外遇见一可疑女子,一时大意,被劈晕过去。再醒来时已是三更天,而他被丢入宫外旁的花丛,只好自认倒霉,正要离去时便看见了出行的皇卫队,韩助安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可疑女子的身份。后来夜里他特意去查询过,果然发现了这皇卫队的行踪。
漳州皇卫队,是州王手下直辖的力量,不能夜驻皇宫,每三更天必得出宫归居。平日以面具覆面,是开采雾云山的重要劳力。
“那我们跟着他们干什么?”
“打探他们的行踪,得知下次开采时间。”
“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吗?”
“知道”
“那他们能知道开采的时间吗?”
“这都是上面的命令,开采时间不是固定的,得看当月漳州药材出口使用总量,才能定下时间以及开采的数量。”
“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跟着他们干什么?”静萱意识到的时候,无语的看向韩助安。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不知道的打探不出,那她在这等这么久是闹着玩吗?
“看人数。”韩助安不知道到底是他傻还是她糊涂。
皇卫队分为两拔,一拔守卫州王室,另一拔开采雾云山,两拔错时行动。人是多一些的是守卫王室的人,而另一拔就是开采雾云山的人。两拨人衣服相同,可每人都有自己特制的徽章,如果他们一行人想冒充皇卫队,就必须找对目标,不能混错了队伍。韩助安解释给静萱听,原来这皇卫队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静萱以为她只要易容混进去就行了,看来不像她想的那般简单。
“人出来了。”韩助安盯着从宫侧门出来的队伍,提醒道。
“这一队人应该有三十五人左右。”夜色昏暗,静萱大致数着。
“不足五十人,应该就是开采雾云山的皇卫队。”
“他们出宫了,那现在我们只需跟着他们找到几枚徽章,到时就可以混入皇卫队一起入山了?”
“是”
两个人静悄悄的跟着这一对人,出了皇宫几十米远处,静萱看到一直齐整的皇卫队四处散开,找寻居所。他们该歇息了。
“我去跟着那个,你在这里等我。”韩助安开口,现在是找寻徽章的好机会。
“一起去吧。”静萱来都来了,怎么会就在这里,什么事情也不干呢?
俩人选定一个目标,绕着木窗前,正当韩助安想翻窗而入时,只见静萱一管迷香戳破窗纸,轻轻一吹,屋里那人便已晕倒。
“助安,有时做成一件事的方法有许多种,何不选择简单的一条呢?”她这梅州改良过的迷香药倒人的效果与徒手晕人的效果,还是高下立见的。
两人翻窗而进,走进那名皇卫队前,韩助安翻找,在腰间处发现了徽章。落拓一番,那徽章模式便已刻下。之后韩助安把人安在床上,两人用同样的方法,又连续落拓了几人的徽章,成功离去。一切仿佛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得知皇卫队开采的那天打倒几人,换上衣服,配上徽章,到时面具一戴,谁会认出他们?
密致的月光银银撒落都城,有人飞身而走,有人对月未眠,有人正欲归去,有人乘意离开,还有人在等一人,盼她回来……
停芸客栈的窗子响了一声,韩长载躺着的身子微微蜷起。望一眼窗外的月光,后又平躺,安心的闭上双眼。他知道,沈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