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周市时已是下午三点了。独孤兰家门也没进,就直接跑水果市场。在市场里转了好几家,老板们都很忙,根本就不理他。正在无奈时,却有人拍了他的肩板。回头一看,原来是当年班里最老实、成绩最错的那位同学。他因为成绩上不去,初中一毕业就走进社会做起了生意。他没了过去年少的样貌,却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虽然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一套名牌的西装和金表戒指,加上黄鹤楼牌香烟,难以挡住那成功人士的气息。这一别就是十多年,真是世事变化无穷。今天的他,在这水果市场里生意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大家公认他是这个水果市场里的“一哥”了,市场上都称他为吴董事长,外号吴花果。老同学相见,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在互递香烟的时间里,抓紧把来意说明白。两人就在水果市场的中央,站着完成了一笔数量巨大的交易。本以为要花上一两天才完成得了的事,却在半支烟的时间里办完。
独孤兰办完这事,看看时间还赶得上接孩子。通知了妻子后驱车向学校冲去。到了学校门口一看,遍地都是家用小轿车,而且名牌的车子不少。独孤找了个易停易走的地方,把车子停好。虽然停车离校门远些,但不必与人流车流拥挤。在走向校门短短几百米里,看到了多起吵架的,几起车子擦到的。那些涂得满脸是粉的妇人,坐在高级小轿车里,高声呵叱前后左右的车和人,同时高声呼叫着站在校门口呆若木鸡的小孩。这汽车声、人声和着臭味,就是学校门口的特有景色。独孤兰的小孩见到他很是惊喜。父子手牵手欢快的回家去。
星期一的早上,天才蒙蒙亮,独孤兰赶紧爬了起来,洗漱和吃早餐,发动心爱的车子,匆匆向芹山镇赶去。当路过市里汽车总站时,一位修行者挥手拦住独孤兰,看那拦车的急切动作,应该是在这里徘徊好久了。独孤兰停车摇下车窗,修行者上前双手合十行礼。独孤兰心里想,这么早就来了个假修行者不成,应该是坐车没钱了,到来以修行需要为名讨钱为实。正想摇起车窗走开,那修行者开口道,施主早安!请问这市里那里有班车开往芹山镇的?这一问倒让独孤兰懵了。难道这修行者知道我要向这个地方去的?独孤兰定睛细看这修行者,他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身着布质修行衣套,面门白净,是一副读书人的面孔。独孤兰好奇的问那修行者,到芹山镇干嘛。修行者道,在下原在大山名宫修行,在那里上了修行学科,今受调派前往主理芹山镇金山寺。因对该地不熟识,误以为该地是这个地区辖下,因此乘车到了这里,下车后才发现错了。要改道去大芹市,这里车站也没有直达的班车,只能绕道别的地区再转大芹市,这一绕少说要二天时间。查自驾导航却只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正在焦急时,只好拦下施主一问,看能否指点直通大芹市的公车。独孤兰疑惑的看着那修行者,正在上下打量和犹豫时,修行者拿出了他的修行毕业证书让独孤兰看,看毕业证书上印鉴签名课程什么的齐全,应该毕业证书是真的。独孤兰想了想,让修行者上了车,一同向芹山镇赶去。
在车上,独孤兰对还是心存疑虑,有意考考修行者的功力。独孤兰问修行者道,这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的区别是什么?能不能用一句话表达。释得性轻声道,普渡众生与自我修持的区别。独孤兰再问道,鸩摩罗什与达摩的共同点与不同点?释得性道,都是古印度人,都来到东土传道,都成为名僧。不同的是,鸩摩罗什自西域陆路经丝绸之路而来,因种种原因而驻足于西域。而达摩则自海上来,活动于中原大地,因而世俗上了解达摩多于了解鸩摩罗什。独孤兰通过这两小小问题,确认这个修行者是“真货”。接着独孤兰问起他来芹山镇之行。释得性道,芹山镇有一寺,名唤金山寺,几年前主持圆寂去了极乐世界。经修行组织考选,派在下到来主理此寺。听完此语,独孤兰突然明白,原来此时车里坐着两个不同系统的“干事的人”,共同点都是受委派,一个是去为人民服务,一个是去普渡众生。不同的是修行者可能是全面负责,自己是部分负责。修行者可能就长期负责,而自己是几年的负责。车上两人聊得很是投机,很快接近芹山镇。独孤兰一发作个人情,导航找到金山寺,把释得性送到大殿门口。临别双方加了微信,并留下了手机号码,互祝后会有期。
离开金山寺,独孤兰看时间是上午十点五十分,用五十分钟赶到县城,找上老同学焦集吃饭,向他打听些事,时间应该还是足够的。于是一踩油门向着县城冲去。
车子被保安拦在县办公楼大门外。独孤兰只好站在车旁等焦集出来。这时看到一辆黑色高级小轿车款款而来,保安远远看到,赶紧打开栅杆,笔直的站立在一侧,当车子通过时赶紧行礼。车子就在县办公大楼大厅前停下,司机赶紧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一位四十多的胖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衣冠楚楚,头发油亮,肥大的白脸特别显眼。下车站稳后,双手叉腰,回头向大门一眼扫过,然后转身进办公大楼而去。这装束和这动作,显示了很大的气场,还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派。独孤兰正在发呆刚刚的一幕,焦集快步走了出来。
两人找了一家卤肉面馆,叫上两大碗卤肉面,再要了两大碗益母草场。独孤兰边吃边与焦集聊起来,说到刚才在办公大楼前下车的那个人,比划了一下,焦集听明白后,判断这人可能是县里的郑二把手。此人出生芹山镇郑厝村。早年靠其父的关系,招工进了县里的企业。从一名临时工混到县二把手,用了一十七年时间。这样的晋升速度,虽然放在上面不怎样,可在这里却是一个传奇。
独孤兰听了焦集的介绍后,不禁发出多少感叹,想到自己至今已毕业十二年了,参加工作也有十一年了,而且是在大机关里,到了今天还只是个小小的人物而已,在下来的五年里怎么算,时间也不够提拔至副处级的。想归想,还是卤肉面的香味引人,低下头再吃它几口。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赶紧问焦集道,这县里、镇里都在豪华的办公楼,就唯独村里难得有办公楼,让村自己找钱建办公楼很不现实,这里面到底有建设办公楼这方面的政策吗?帮助找找,有的话给林樟村申请点资金,建设村委会办公场地,免得村委会至今还是占用小学的场地。焦集想了想道,这方面的文件我没看到,可以帮助找找,独孤兰道,郑厝村的办公楼就很不错,但我去了几次都没机会问上一问,依我的眼光,以郑厝村的集体经济很难建设成这样的办公楼的,应该有外援。
聊完八卦,独孤兰问起心中关注的问题,就是上次找GL局建设林樟村道的事。焦集道,这GL局长虽然官级不大,但是要说动他却是很难。此人因坐到这个重要部门,一般人他都不理会的。那天他愿意接见你,可能是考虑到你是上面派来的。这些话给独孤兰头上浇了一盆冷水。这么说林樟村道的事没法实现了。看到独孤兰正在沉思。焦集突然想起来道,有了有了。你就去找郑二把手,GL局是他分管的。只要他肯开口,高傲的GL局长还是得给面子的。独孤兰苦笑着道,问题是怎么才能撬动郑二把手的嘴啊。焦集笑而不语,只是用不锈钢汤匙不停的撬动碗里的益母草汤水。独孤兰再次急红脸问道,用上什么办法呢?焦集却哈哈的大笑起来。焦集这不经意的笑,却让独孤兰灵光一闪。对了,就应该去看看此路能否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