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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深夜,极静,极冷,风从空荡荡的街上吹过,发出呜咽的哀鸣,他的话反反复复的回荡在风里,灌进她的耳膜,直抵心脏......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跟了我三年的女人而已......  是啊,她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真傻。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寓,打开门,客厅里昏暗寂静,清清冷冷,她站在那清冷寂静中,茫然四顾,站了许久,仿佛梦游般恍惚。她蜷缩在角落里,团团抱住自己,无论怎么用力,始终觉得好冷,好冷。  泪珠越来越多,很快便爬满了脸庞,肆无忌惮。为什么要哭?她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哭,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实在是太痛了,她拿那种噬心的痛毫无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  那是她生命里最绝望漫长的一天,外面的天空,仿佛永远都亮不起来了。  莫绍谦在童雪的房间呆了整整一夜,拉上窗帘,让自己藏在黑暗里,感受着她的存在。  讨厌从门缝里钻进来,嗅着气息,来到他身边,他将它轻轻抱在怀里。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胃部隐隐作痛,脸色苍白,他毫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有人轻轻扣了门,许久,他才缓缓站起,一夜未眠,脚步有些虚浮。  “莫先生,您没事吧?”  丁管家担忧的看着他,童小姐昨夜哭着出去,她跟老马始终是下人,也没敢多问什么。  “我没事!”  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几分倦意,放下讨厌,不等丁管家回答,径直回到书房,将房门关上。  究竟该如何去做,究竟该用什么,去换什么......  童雪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整整两天,坐在阳台上,一句话也不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就像当初父母刚过世,初到舅舅家,也是这样,将自己封闭起来。  悦莹给童雪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文浩告诉她,莫总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她才察觉,事情绝不简单。又偷偷给丁管家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情。身上有她家的钥匙,急忙赶到公寓,打开房门,却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童雪......”  她叫的小心翼翼,生怕吓着她,童雪呆呆的转过头,看见是悦莹,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去,紧紧的抱着她,将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她身上,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泪如雨下。  “好了,想哭就哭吧!”  她哭着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仿佛要把心中那份委屈发泄出来,悦莹紧紧的抱着她,那个该死的莫绍谦,就知道让童雪伤心。  许久,童雪才平静下来,悦莹拉着她回到房间,又熬了一碗粥,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她这个样子,指不定不吃不喝好久了。  童雪哭累了,很快便沉沉的睡去,悦莹替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睡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悄悄的离开,下一秒,便冲到楼下,找到自己的车,系好安全带后,狠狠的关上车门,拿出手机。  文浩刚刚结束会议,今天的工作效果很不尽人意,莫总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荷姐心疼他,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来完成。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电话便响起。  “莫绍谦呢?他在不在公司?”  “莫总刚刚回去了,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你不用管!”  悦莹说完便挂掉电话,她的语气十分不友善,文浩神色陡然一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两天莫总估计是和童小姐吵架了,她们又是好朋友,以悦莹的脾气,肯定会为童小姐出头,到时候,就麻烦了。  顾不了那么多,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莫绍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雅致小院,这一整天,他根本无心工作,脑海里全是童雪的影子,除了后悔,再无其他,可是,又不肯低头,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自己。  他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刚走到楼梯口,门铃再次响起,丁管家打开门,却看见刘悦莹气冲冲的跑进来。  “莫绍谦呢,他在哪儿,让他出来!”  悦莹满脸怒气的质问,丁管家一脸为难,她四处张望,另一边响起低沉的声音。  “找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本想上楼,看见是刘悦莹,心里有些期许,想着从她这里听到童雪的消息,于是,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对童雪说那些话,即使她去找宋翊,那也是为了你,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什么,不过就是吃了一顿饭,你就出口伤人,还口口声声说爱她!”  悦莹本就是个急脾气,看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怜童雪还为他要死要活,真是不值得。  “我不需要她帮!”  他依旧冷得像块冰一样,字里行间,十分冷漠,可内心,却在极力克制住那份痛楚。  “我看你就是心理变态,还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有童年阴影,没错,是童雪的父亲对不起你们家,可是关她什么事?你要报仇去找慕咏飞好了,折磨她算什么。你别忘了,自始至终,最可怜的那个人是她,不是你莫绍谦,可是到头来,你们所有人都来欺负她!”  悦莹将心里憋了两年的话,统统一口气说出来,她就是要为童雪打抱不平,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她,尤其是这个莫绍谦。  文浩说他心里在意童雪,以前高兴跟慕振飞也说,他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可是今天,他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悦莹还想说什么,房门打开,文浩大步走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莫总,悦莹她不是故意的......”  他护在悦莹面前,也害怕莫总动怒,如果真的要发火,就让他冲着自己来吧。  莫绍谦依旧不语,刘悦莹的话,像似寒冬里的冷风,又似锋利的毒剑,恶狠狠的劈开他从未结痂只是掩藏起来的伤口,她说得没错,自始至终,都是他对不起她。他缓缓闭眼,眉宇之间尽显痛苦,即使爱又能怎样。  这样的爱,该如何继续,那些恨,又该如何安放?  “文浩,你带她回去吧!”  许久,才想起他一贯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起身准备上楼。  文浩点头,转身看着悦莹,此刻,悦莹已经冷静下来,莫绍谦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无助,她始终不明白,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刚刚还冷若冰霜,现在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这个男人,心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感情。  快到楼梯口时,悦莹叫住他。  “等等!”  他顿住脚步,身体没有动弹。  “两年前,童雪出国那天,她在机场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原本以为她已经登机了,可是,那天她哭得很伤心,她哭着说她不想出国,也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后来,她还是决定走了,她说,只有她离开,别人才不会拿她来威胁你。”  悦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便继续说:“莫绍谦,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如果你爱她,那么就请你好好对她,不要再欺负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完,不等他回答便冲出雅致小院,文浩同莫绍谦打了招呼,便追出去。  莫绍谦闭了闭眼,眼泪随着微阖的眼皮轻轻滑落,是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痛,他宁愿如同自己冷漠时对她所说的那样,我不爱你,你只是一个玩了三年的女人而已。  可是,他骗得过她,骗得过别人,却始终骗不了自己的一颗心。他爱她,爱得深入骨髓,爱得刻苦铭心,爱得那么隐忍,那么卑微。当听到她出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愧疚与悔恨便越来越深。  如果不爱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可是既然爱了,又该如何选择......  悦莹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大步往前走,文浩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俩人一路沉默。  最终,还是悦莹耐不住这样的沉默,转过身来,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你就那么维护莫绍谦,我就说了他几句,你就迫不及待的赶来,就是因为他是你老板,所以就助纣为虐?”  “悦莹,莫总他真的很爱童小姐,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真的很苦。”  “我可没看出来,我只知道他曾经就是个**,就知道欺负童雪,折磨童雪,这样的人你还跟着他干嘛?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悦莹转身准备上车,文浩慌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紧紧抓住她不放,还不忘解释一番。  “你真的误会莫总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反正,你跟他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使劲挣脱,无奈男女力气悬殊太大,俩人就这样拉扯了好一会儿,悦莹眼里的怒火不减反增,文浩心一横,反正左右都说不清楚,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四周只听得见虫鸣声,悦莹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动弹不得,也忘记挣扎,只是呆呆的看着文浩,他的整张脸就在眼前,甚至每一个毛孔都看得如此清楚。  许久,文浩才放开她,悦莹回过神,后退几步,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嘴唇,察觉自己的脸滚烫得厉害,口齿不清的对他说:“你......你在干什么?”  谁知文浩却凑上来,脸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忐忑,轻轻的说:“我喜欢你!”  这简单的四个字,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说出。他只是一个小小助理,虽然曾经家族也风光无限,可今时不同往日,悦莹是刘氏集团的千金,又那么可爱。  他跟着莫总那么长时间,看着他这些年爱童小姐爱的那么辛苦,他害怕如果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他不想像莫总那样,明明爱,却不敢说出口。  悦莹像是傻了般,愣愣的站在原地,文浩在干嘛,向自己表白吗?还是在这样一个场合,而且他刚刚还亲了自己,照以前的脾气,早就一巴掌甩出去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有一丝丝甜蜜,这是怎么了?  “你这样......太突然了......”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等你想清楚了,再给我答案好吗?”  朝夕相处那么久,她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即使被她拒绝,他也无惧。  “我送你回去吧!”  悦莹顺从的点点头,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气势,文浩心里高兴地不知所措,但还是安耐住那份窃喜,驾车送她回家。  这件事,是悦莹后来告诉童雪的,她知道悦莹在顾虑什么,童雪劝她,要看清自己的心,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悦莹答应文浩的告白,其实,文浩早就给童雪打过电话了,真好,毕竟外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白天,有阳光,夜晚,有星光,虽然会彷徨,但是永远也不会感到绝望......  童雪呆在公寓里,实在觉得太闷了,和绍谦的关系,又弄到这样的地步,也许这辈子,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吧。她将那份痛苦的记忆深深埋藏起来,努力振作,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莫氏新大楼的设计案正值关键时期,她基本上都是公司工地两边跑,忙得不可开交,她不想呆在家里胡思乱想,让那些悲伤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这天,她照例去看工地,手上抱着一大摞图纸,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会在这儿,见到宋翊。  他带着安全帽,正在和工头说着什么,童雪身体一僵,没有动弹,他们离的不远,宋翊很快便发现她,缓缓朝她走过来。  “来看工地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如同见到老友一般,童雪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时隔上次见面,仅仅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告诉自己,不用逃避什么,他们依然是朋友。  “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回公司?”  “好!”  童雪迟疑了一下,本想拒绝,转念一想,正好,也有事情想对他说。他们先去南湖园看了工地,回程的时候刚好经过那里,南湖园是今年云海开发的第一个楼盘,精品公寓,很有发展前景。  回到云海,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宋翊招呼她随便坐,为她亲自倒了一杯水,童雪只是站在原地。  “怎么了?”  “我有话对你说?”  他心口一窒,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与莫绍谦在闹别扭,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孩,他也看不懂自己,为什么心里依然放不下她。  童雪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犹豫不决,可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会改变。她慢慢的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宋翊狐疑的看了一眼,眼神微变,许久,才响起低沉的声音,问她说:“你要辞职?”  “是的!”  她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半点迟疑,宋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什么,是为了莫绍谦吗?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表现得如无其事一般,就像老板面对一个普通员工那样。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换一个环境,不过你放心,我会等这期工程结束后再离开,绝不会给公司带来任何麻烦。”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云海也不像她当初刚来的时候,让她觉得和办公室的同事相处得很累。她想出去走走,不想继续呆在这个城市,这里,到处都是绍谦的影子,他的气息,这种日日噬心的痛苦,快要把她折磨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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