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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千山暮雪续 > 第七章

第七章

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一草一木,都太过熟悉,也曾经陪伴过自己很长一段时间。  前段时间和陈教授通邮件后,发现他并没有长期住在这里,当初交房时,自己悄悄的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因为这里有童雪太多太多的回忆。  她怔怔的站在大门口,不由自主的朝里面走过去,站在斑驳的铁门边往里面望,淡淡的熹光里,砖红色的两层洋楼,绿意丛生的小花园,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她离开之前的那个样子。  眼睛有点模糊,打开房门,指尖划过屋内的点点滴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环顾四周。曾经,有个小天使,还没来得急看看这个世界就和她说再见了,或许,注定是有缘无分。  不知不觉来到二楼,在婴儿房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粉红色的婴儿床静静的立在那儿,万花筒却不见了,也许是主人不喜欢给收起来了吧。她坐在沙发上,忍不住轻轻的摇晃,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里面。  书房还是一样的安静,窗户上的画,在冬日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温馨,虽然只是两个背影,却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温暖。看着眼前的画,渐渐有些痴迷了。这个书房还是跟雅致小院的书房是一样的,也不知是为什么,对那个书房有种特别的感觉,还是因为,它潜意识的存在自己的记忆里。  楼下似乎传来开门的动静,难道是主人回来了,童雪有些意外,急忙关上房门,没有打招呼就近别人的房子,始终是自己不对,她几乎是跑着下楼,来到客厅,却对上一双同样意外的眼睛。  莫绍谦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正准备问是不是丁管家在,楼上却传来动静。  她明白了,难怪他老说自己笨,自己傻,看来的却如此,她早就应该猜到,所谓的陈教授,就是莫绍谦。蒋教授为什么要自己亲自来设计这个房子,原来如此,兜兜转转,始终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你怎么在这儿!”莫绍谦冷冷的问。  “我......我来看看陈教授的房子。”眼前的莫绍谦阴沉着脸,他永远都是这样,自己永远也猜不透他。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莫绍谦不再理她,准备上楼。  “这个房子是你的,你就是陈教授对吗?为什么要骗我?”莫名的有些心痛,却还是忍不住问他。  “没错,当初给我妈买房子,没想到她找了你来设计,我怕你设计不好,所以就找了陈教授的名义来看看你的水平是不是有那个资格给我妈设计房子,现在看来,还不错。”莫绍谦两手一摊,很随意的说,面对童雪,他永远都是那样口是心非。  “为什么,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的口是心非深深的刺痛了她,以陈教授的名义交谈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要说这样的话。  “那是怎样,童雪,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莫绍谦站起身来走向童雪,童雪被他逼得无路可退,抵在墙上,眼泪早已落下。  “怎么,你的初恋不要你了,现在又找了个有钱人,想嫁入豪门,童雪,你可真行啊......”  看着她眼角滑落的眼泪,莫绍谦已经心软了,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想到童雪对别人的笑脸,自己就像发疯一样,他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用一种厌恶的表情看着童雪。  “我跟谁在一起,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童雪一把推开莫绍谦,抹了眼泪冲向屋外。他的话让自己的心凉了半截,童雪同样愤怒的眼神看着莫绍谦。莫绍谦见她出去,顿时慌了神,急忙追出去,一把拉住她。  “怎么,想去找宋翊,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放开我,我找谁不关你的事......”童雪挣扎着挣脱他的手,无奈力气太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莫绍谦的心痛到了极点,真的很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要被别人骗了......”他没有表现出心疼的表情,更像是在警告童雪。  “不许你这样说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骗我,宋翊也不会骗我的,”  好似是在赌气一般,才和莫绍谦这样说话,就像是两个吵架的情侣,说出这样的话来测试对方是否在乎自己。  童雪说完后,沉默了好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良久,平静下来。  “以前,我答应我父母,要给他们设计一栋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可是,我还没来得急给他们设计,他们就走了。”童雪站在花园里,对莫绍谦说。“我把对父母的思念,还有......对孩子的思念,我设计了婴儿房,还有露台,那里可以看见人间烟火,有家的感觉。”  生命是否太沉重,生命是否太珍贵,还记得,这是他说过的话,原本,他不打算设计婴儿房,所以,他心里也根本没有打算要那个孩子,  “莫先生,谢谢你给我设计这个房子的机会,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童雪表情淡然的对莫绍谦说,说完便跑出别墅,在离别墅很远的地方大哭起来,她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原来那句我爱你,只是说说而已,自己还傻傻的在期待着什么。  莫绍谦回到别墅里,那种无力感蔓延至全身,既然爱,何苦要折磨,何苦要撕破脸,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回到悦莹家,打了个招呼,就提着包包回到房间,她趴在床上,眼泪就这样流下来。  莫绍谦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字字句句就像刀一样割在她的心上,既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还会如此心痛。哭了好一会儿,打开床头的首饰盒,从一大堆白色纸鹤那面拿出那部手机,手机上的照片映入眼帘,她的视线再一次模糊了,还有那三个字......  记得当时在机场看见手机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莫绍谦会爱自己,而且选择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把爱藏了多久,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在一起的三年,他爱她,却不断的伤害她,也许每次他刺伤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受伤。在机场哭了好久好久,童雪甚至想回来找他,让他把话说清楚,可是想到蒋教授对自己说的话,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一想到这儿,她收拾好行李跟手机,向安检站走去。带着满身的伤痛,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有他的地方。  独在异国他乡,童雪靠着这个手机爱坚持到现在,每天每夜,她都会拿出来看看,因为里面有她仅存的温暖。  孩子没了,可爱也死了,他绝食,导致生病,童雪从来不知道,原来莫绍谦也会生病,莫绍谦也会哭。蒋教授病重,他在她面前毫无忌惮的哭得像个小孩一样,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有心痛,还是怜悯。  海边的半个月,是和他们曾经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就像一对小夫妻一样,莫绍谦会做饭,还会买菜,还会和她拌嘴,即使他知道那个合同是一个陷阱,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往里面跳,只是因为自己求他。可是今天,他为什么要说那些绝情的话,伤得彼此遍体鳞伤。  湛蓝的海水在冬日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美丽,海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凉的,童雪忍不住收了收脖子上的白色围巾,难得今天天气好,是个出来玩的好日子。宋翊本来约了童雪和悦莹来海边玩,谁知道那个小妮子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了,童雪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干嘛去了。  童雪很喜欢这片海,漫步在沙滩上,今天,她穿了一件棕色的大衣,配上那条雪白的围巾,简约而不失单调,宋翊走在她后面,看着她的长发像轻纱一般,自然的飘逸在风中,他很高兴和童雪单独出来玩,说起来,还得感谢悦莹呢。  “你怎么不说话呢,来到这儿就一直不说话,不开心吗?”宋翊小跑上来,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精致修身,俊朗不俗。  “没有啊,谢谢你带我来这儿。”童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喜欢就好!”  听到童雪的回答,宋翊笑的很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她郁郁寡欢的样子,就这样陪她静静的走着,俩人又是一阵沉默。  好安静,童雪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这样,就像个谜一样,即使这样,自己还是忍不住喜欢她,从德国到中国,这样的感觉从未改变,反而越加强烈了。两人席地而坐,海浪拍打过来,从脚上滑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律吗?”  这下换童雪好奇了,的确,以他的才华,绝对是做生意的材料,他的家族事业庞大,又是家里的独子,可是上大学的时候偏偏选择了法律专业,后来拿到学位证又修了金融学,学校好多女生都为他疯狂,简直就是天才。  童雪也是刚进大学,室友告诉她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偶然一次在体育馆。无意间看见宋翊带领的教师篮球队和学院的学长们组成的篮球队打联谊赛,童雪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好像是以前和悦莹一起看慕振飞打篮球一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既然破天荒的没去图书馆,在哪儿呆了一下午看篮球赛,听旁边的女生说那个前锋就是法律系的讲师宋翊,年纪轻轻的就那么有才,看到那些小姑娘花痴模样,童雪觉得有些好笑。  后来的后来,被舍友拉着去上他的选修课,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熟络起来,可能就是缘分吧,在这个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的学校,能遇见老乡,所谓他乡遇故知,大概就是这样。  在他的谈论中,童雪大概了解到,十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杭州,当时,宋伯伯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他的妈妈是检察官,在谈到母亲的时候,童雪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那是他母亲经手的一个案子,罪犯被判了死刑,一切都很平静,没想到,那个罪犯的同伙怨恨他母亲做了这样的判决,他们偷偷的绑架了她,等宋伯伯和他外公带着警察找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中。  童雪感觉宋翊全身都在发抖,伸出手紧紧握住他,那个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还是他的外公带人把房门撬开,当时的他,已经烧到不省人事,宋伯伯也大受打击,后来,为了远离这块伤心地,带着他和外公移居德国。  “所以,你学法律是为了你妈妈。”  童雪突然想到了莫绍谦,当时,他家道中落,他宁愿跟慕咏飞结婚,也要留在远中,是否,也是为了留在父亲身边。蒋教授去世了,他也是,不吃饭也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样的痛楚,他同样经历过。  “是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感觉她时时在我身边,我爸爸也不反对,他知道我的想法,但是,我们家事业我也不可能不管,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于是我又修了金融学,算是给我父亲一个安慰吧,等我把中国的事情忙完了,就回德国帮我爸。”  “这样很好啊,你爸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妈妈在天上,也会很欣慰的。”  宋翊从来没有向童雪提起过自己的家事,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提起这些让他伤心的往事,原来,他们都是可怜人。  两人正沉浸在悲伤中......  “童雪,宋翊,这里。”  悦莹在不远处向他们挥手,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文浩。  “你怎么来了?”童雪好笑的看着悦莹。  “我来找你吃饭啊,刚好文浩也在,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人多才热闹。”  原来他就是悦莹经常提起的文浩,长得挺干净的一个男生。  “童小姐你好!还有宋翊!”文浩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宋翊,而他却并未察觉。  “原来文浩跟悦莹认识啊,真是巧了。”  “你们俩也认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悦莹转过头好奇的问他。  “见过几面!”看样子悦莹和童小姐不知道宋翊在永怀上班,也许知道,或者说是不知道永怀是莫总的公司。  宋翊不明白文浩为什么这样说,不过,他也只是不予置否的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一起吧。”  “我找文浩来,你不会介意吧。”悦莹小声在童雪耳边说着,童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文浩和莫绍谦的关系,但这小妮子的心思又怎么瞒得住她呢,自己和莫绍谦怎样,和他身边的人也没关系。  悦莹挽着童雪走在前面,文浩跟宋翊走在后面,俩人对视一眼,没怎么说话,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末在欢快的笑声中度过,周一,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宋翊提着公文包走进电梯,正要关门,莫绍谦和文浩却走进来。这个电梯是公司高层专用,遇上他们并不奇怪,可是,他明显感到莫绍谦在进门的那一刻,看他的眼神有和往常不一样。  “莫总,文浩,早!”宋翊依旧礼貌性的打招呼。  “送律师早!”文浩顺势回应,莫绍谦没有动静,电梯里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电梯打开,三人一起走向高层会议室,陈厚跟荷姐还有设计部的几位主管经理已经在里面等候,荷姐看着莫绍谦脸色不是很好。  今天主要讨论的是新大楼室内装修案,莫绍谦示意文浩,文浩默契的点点头,将手上的文件发到每个人手上。  “现在大家手里看到的是云海的设计师资料,大家讨论一下,我们要选出最优秀的设计师。”  下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位主管埋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宋翊看着童雪的资料。嘴角轻轻上扬,这个小动作,却被莫绍谦尽收眼底。  “老陈,你看!”荷姐指着童雪的资料,小声的问身旁的陈厚。  “是童雪!”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同时又看了一眼绍谦,他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讨论了一番,童雪让他们发生了争执,几位主管认为她只是一个实习生,经验不足,不应该参与这样的大案子,而陈厚跟荷姐一致推荐,算是对她的补偿,也为了绍谦,他们知道,绍谦这些年过得不好,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童雪,他们也都明白童雪对他的意义。  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得莫绍谦来定夺。  “送律师,你怎么想。”莫绍谦突然看着宋翊,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  宋翊明显愣了一下,没想过莫绍谦会来问自己,不过很快,恢复自然,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说:“我认为童小姐不错,应该能胜任!” 今天莫绍谦的莫名其妙让他很不爽,文浩分明看着俩人的眼里有火花。  最后决定,包括童雪在内的几名设计师组成设计团队,参与莫氏新大楼设计案,会议结束后,莫绍谦与宋翊在大门口不期而遇,宋翊颔首,示意他先走。  莫绍谦走得很快,虽然只是背影,但远远看着,就已经让无数少女为之倾慕,一身黑色的西装,冷得让人不敢靠近,这个男人,真的很让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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