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温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父亲没在地板上睡她看了一眼弟弟的状况帮妈妈把被子捻好。
母亲眼睛下有很大的眼袋黑眼圈发青发黄,她眉头紧促的浅浅入睡。
阿温没了睡意,便想出去随便走一走,但当她起身发现每个病房隔着的距离都睡着一个人,呼噜声轰着整个病房。
她从病房走出来,值班护士还在忙,过道上的椅子睡满了人蜷缩着身体,天还是灰蒙蒙的快早晨了。
阿温顺着楼梯下去发现楼梯下面也睡着人,身下铺着一层垫子她当时年纪还小却也遭受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她小心的绕过人,各种鱼龙混杂的声音都有,有个大叔拿着保温杯咬着馒头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吃完便急匆匆上楼,医院好大分好几栋。
阿温走到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也躺满了人,她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往后面看去,她仿佛置身一个不知所云的地方,这里那么寂静,却经不起半点颠簸,稍微有一点就岌岌可危。
“或许,父亲也在这里。”
阿温小小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闯入了一个小世界。
“看起来令人悲悯感同的事情或许小孩子并不觉得如何苦涩,或许也会延伸乐然,天将露白我们都是为这生活蜂拥而至,谁都无法阻止”
阿温后来是这样告诉路泱的,楼房灯火通明那些人就睡在地上四处都是光,她竟觉得是一种温馨感。
“我并不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只是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人。”
像雨后雨水潺潺一样虽潮湿不堪,却抚人入眠,清明凉意属于每一个人,挥之不去的是回南天的黏意两者皆是。
阿温小心的穿过每个空格看看自己的父亲在不在,另一栋人已经差不多活泛起来了,这清晨第一口雾气是从人烟气开始的。
我们是矛盾体,即希望保留天真却又推翻它。
是不是我们谁都不想为苦涩痛苦开脱欲求自己乐观,但我们会为心底开出一朵花而感到灿烂。
悲观长在逼仄的潮湿里,乐观盛放在日光的光晕里。
阿温在另一边看到了正酣睡的父亲,她没叫醒父亲,只是上前捻好被子和掸去一些细碎的膈应小东西。
回到病房,赵芸见女儿一夜没睡便问:“你孩子家家不睡觉你去外头瞎走什么,妈妈现在没空管你,你让我省省心好吗?”
“妈,弟弟是不是需要换肾啊?”
赵芸倒着水,拿起一包豆浆粉往里倒搅拌均匀,“你刷牙了吗?”
阿温摇头,“我现在就去。”
爸爸带的牙刷里没有儿童牙刷,她只好拿一支新的大人牙刷,刷的她牙龈出血。
刷完牙后,赵芸就把豆浆拿给她,再从背包里拿出几个面包。
“妈,弟弟是不是要换肾啊?”
阿温又问了一遍,牙刷刷头太大导致她现在喝豆浆都有点疼。
赵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心中一阵涩痛,“嗯,你弟弟是要换肾可我和你爸的肾都不匹配。”
“妈,人是不是有两个肾。”
“是啊”
“那我也有两个肾,我一个给弟弟。”阿温坐在小凳子上两只脚摇晃,语气坚定。
赵芸瞪大眼睛,看了自己女儿良久似乎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想法,凝眉驳道:“不行!”
“为啥?我有两个我给弟弟一个,怎么不行我是他姐姐。”阿温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坚决的跟赵芸唱反调。
赵芸眼里闪着泪光,上前抓着阿温的手打了她几下手心边哭边打,她承认自己是比较偏爱儿子多许多,放任阿温在福利院呆了几年,接回来后更是没想到这个屁大点的孩子竟这样懂事,对弟弟更是宠爱。
“傻孩子,你才八岁。”赵芸抱住阿温哽咽道。
“八岁也可以的妈妈,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弟弟可以恢复回往常一样”阿温开始劝着赵芸。
赵芸被气得抓着她往阿温屁股打了几下声音哽咽:“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阿温也生气了,她不明白母亲在想什么,她以为母亲听到会开心。
“我有两个我就给弟弟一个!”阿温喊道。
这时李国走了进来见妻女对峙心中疑惑上前拉过妻子,“怎么了?”
又问泪水涟涟的女儿:“怎么哭了?”
“爸,我要给弟弟一个肾妈不肯就打我,我是姐姐怎么就不能给弟弟一个肾了?”阿温啜泣起来又倔又坚定。
李国听完不淡定了,闭了上眼用手搓着脸哑口无言他强忍逼自己不能掉泪,走上前一步蹲在女儿面前,“阿温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可能也不匹配。”
阿温抓着李国的手,“那我们去问问医生我能不能好不好?”
最后结果查检测阿温的肾和小宝是匹配的。
小宝的情况刻不容缓由于年龄太小本身抵抗力就很弱,医生也不能保证移植小宝会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只是告诉李国要慎重考虑。
回到病房大人都保持缄默,赵芸默默拭泪病床上的小宝孱弱的咳了几声,阿温抓着小宝的手轻声哄着:“小宝不怕,姐姐在这儿呢。”
阿温之所以叫阿温是李国父亲还在世时取的名字。
李夏温,存在日光中一抹余温。
“我们这一辈感情太淡薄了,她就叫李夏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