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去,明贤笑意盈盈地抱着一件披风向自己走来。他曾经真心实意地为明贤的婚事高兴。明贤未来的夫婿是与他亲近的则灵,人品贵重,一定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他有些气短:“大妮,哥哥也许很难事事护你。”明贤给容修披了件披风,笑道:“哥哥说什么呢?”
容修比明贤大许多,容仪死后,容修因腿疾休养在家,二人因此亲近了许多。容修直陈心事:“这次入国子监,是谢则灵的安排。”明贤明显没有预料到,眉间一动,容修道:“我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要直面身为长子长孙的责任,哪怕不是所有人心甘情愿,但是贺兰家还是选了我。你知道吗?”明贤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机械地点了点头。
容修的语气带着说不清的愁:“谢则灵棋高一着,也许他帮了我,但也让我看清他是如何牵着贺兰家走的。我答应了父亲会纳填房,之后会请先生先来家中为我辅学。等进了国子监,面对那些金尊玉贵的公子们,我自然该装出长子的气派,也好提醒自己贺兰容修曾经是横刀立马的男儿,是大周的昭武校尉。”
明贤变得笨嘴拙舌,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容修,只能紧紧握住容修的手:“大哥哥,这个家现在只有我和你了。”这句话说得欠考虑,明贤脱口而出,容修没有什么反应。
容保的事过去了,明贤也跟着曹嬷嬷学着管家,问了裁秋衣的事,又问了问上回对不安分老奴的处置。明贤想了想,道:“不如一个巴掌一颗枣,还是拨些钱出来,建个“安善堂”什么的,好好赡养在贺兰府当差的老人。他们若是无子,也的确没有依靠,愿意去便去,不去的就自己养老。至于曹嬷嬷先前查出来的那些人,该报官的依旧报官,留不得的也不包庇。反正这些年也开销出去了这么多银钱,不少这些养老钱,顺便也好名正言顺地提前辞退的年龄,曹嬷嬷看可好?”
曹嬷嬷笑着放下正在查看着的给下人裁衣的料子:“三姑娘最后的处置倒是与夫人当初类似。不过夫人是仁慈心善,三姑娘极有气魄。”明贤捡起那料子和从前订的比对,道:“我不过是个女儿家,只懂花钱,事事都说得轻巧罢了。”
明贤转过头问了问管事的婆子:“这批料子和从前用的有什么差别?”那婆子答道:“老话说“春捂秋冻”,秋衣不必保暖,最要紧的料子结实,价钱上也好看。从前府上用的是结实禁穿的,如今新进来的这批卖得更便宜些,旁的只是些花色的区别了。”明贤倒是没有直接去问曹嬷嬷的意见,而是向站在门前的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丫头跑来,喊了句:“三姑娘安好。”明贤拿起两批布料,问:“夫人要给府里的人做新衣了,你看看你喜欢哪种?”
小丫头尚懵懂,东摸了摸又西看了看,婆子本想出言责她无礼,曹嬷嬷却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一番比较,又问三姑娘:“请问三姑娘,新料子有几种花样,几种色?”明贤看了眼管事的婆子,婆子回道:“新料子有竹青、杏黄、艾绿三种色,花样有两种。”小丫头立刻噘嘴,道:“三姑娘,婢子还是喜欢从前的,有五种色彩五种样子。”
明贤笑了笑,让阿覃端起点心到那小丫头面前赏她随便拿几块,然后对曹嬷嬷说:“嬷嬷,您说这秋衣是四五年前才定的,婆子也说了差别不大,料子和价钱比下来,磨损、耗钱也差不多,既然丫头喜欢,那咱们还是不换了。五种花样、颜色,料子又结实好穿,想来也更讨人喜欢,不如就遂了小丫头的心意?”曹嬷嬷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