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的几大家族从出生开始,身上便自带一个印记。各个家族印记花纹不同,大小不同,所处位置也不同。 印记也可以是后天赋予的,比如千寻的族人,就是通过他亲手赋予。空拾身上的印记是一串紫色的花纹据说是古语,位于右肋骨处,衣服穿上便能遮住。 有些家族的印记位于太过直白的地方,比如龙族的印记便在额间,一眼便让人知道这人是龙族的。再比如苍灵湖畔的鹤族,印记在手背上,一瞧一个准。 两族还在打仗时,魔族便看中这个纹路抓仙族的医疗队,一抓一个准。逼得仙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龙族体格本身就高大,为了遮住额头的印记特地带上帽子,迎面走来跟堵墙似的。 仙族将身上的印记藏得密实,却在自家领地标上印记纹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块地方是谁的地盘。着实吃饱了撑着。 经过停战几千年,仙族渐渐不满足于只在领地标上印记,开始在衣服上作妖。巫逾瞧见后思索一番,操起针线活绣了个紫色的不知所谓的花纹,绣完后自己沉默了好几天。 她还是不死心,便让人弄了二十几套差不多样子的衣袍,墨紫色的,紫色为主墨色为辅。千寻平时爱穿墨色的衣服,他本人说是打架能迷惑人。 千寻默默的拒绝了这个大片的紫色,十几位顶天立地的少年冒着被打以及克扣生活费的风险也拒绝了。后来经过一番交涉,便改成了墨色为主紫色为辅,巫逾坚持将印记的紫色配上去。 仙族大多爱穿素色浅色的衣袍,彰显自己的出尘脱俗高风亮节,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绑个牌子写上:圣人。 这不拘一格的颜色搭配,确实能让人一眼认出这是章悦山千寻的族人。旁人看到便绕着走。 空拾拿起杯子细细看着神族的印记,神垣的印记在什么地方,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此番来到天印,是为了学习分辨不同功法家族的穴位以及灵力走向,是一项大工程。 她是个会给自己找乐子的,比如去妄理湖摸摸鱼,或是爬上树设个结界睡一觉,结局都是被神垣冷酷的拖回去听课。她孜孜不倦的用他的袖子擦口水,并且被神垣罚抄般若经文。 神垣一个正值年华的翩翩少年,说话行为都像是几十万岁的祖宗,当真无趣。 她不会乖乖的抄经文,她用传物阵将东西传到章悦山,分给她的好兄弟一起抄。每晚都会传来一沓抄完的经文,以及顺势送来的章悦山莲花果。莲花果白得透明,汁水饱满还散发着香气。 莲花果十年一结花再十年一结果,到了这个时节,章悦山满山结着莲花果,空气中都是果子味。因为这个空拾曾动过推迟几个月去天印的念头。 她翻上屋顶啃着果子,不远处的屋子还亮着夜明珠的光辉,一个纤细的人影坐在蒲团上安安静静的打坐。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神垣睁开眼目光与她对上。空拾愣了下,便扬起手向他挥了挥,手中握着一颗咬过几口的莲花果。神垣袖子微微一动,空拾跳下屋顶跑过去,还喊道:“神垣小弟。” 他收回目光,将背挺得更直了些。 空拾一路跑来,握着果子挥着:“吃果子吗?” 神垣闭上眼睛袖中指尖互捏,窗户紧紧的闭上。她用力扒都扒不开,只能悻悻作罢。 “果子都不喜欢吗?” 空拾躺在屋顶百般无聊的看星星,她摸出一枚传音符说道:“大姐,你知道凌晨的夜晚吗?” 那边沉默一会,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分不清男女:“皮痒?” 空拾没被吓住,微笑几声:“大姐你太凶了。” 巫逾的嗓音淡淡传来:“好好学,别丢人。”那边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巫逾应该还在处理事情。 她注视着天空撑着脑袋道:“我都记着呢,虽然他上课很无聊为人很无趣,但我真的都记住了。对了,师傅最近可有回来?” 巫逾颇为咬牙切齿道:“没有。药管盟倒是送了一堆债务过来,他是去倒卖仙草了吗?”空拾讪讪笑了,祈祷千寻别被巫逾抓住,嘴上安慰她,“大姐神通广大,这些事情一定可以处理好的,师傅他老人家相信你。” 巫逾冷哼几声:“你在那里别被欺负了,丢章悦山的人。” 空拾哈哈笑出声:“大姐你可别说笑了,我没给他套上女仙裙算是我的良心发现。我今天还想给他吃果子,结果他把窗户关上了。何必呢,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想搞事情的,这种事情很费脑子的。” 巫逾嘲笑她:“对于你这脑子确实残忍得很。神垣毕竟是个聪明的神仙,你还是顾好自己。” 她不以为然:“都是神仙,他还能对我做什么。再不济我努力打回去就是了。” 巫逾沉默一会,不确定道:“我觉得你打不过他。你可以尝试灌醉他,这样实施的几率大一点。不过我劝你在学完之后再这么做,否则他不愿意教你便不大划算。” 空拾心说:大姐你对神仙多大仇,平时看你傲慢的不愿意跟来访仙使多说一句,整治神仙的时候倒是蔫坏的。 她当然不可能给神垣套上女装,虽然她十分想尝试一下作死的滋味。她含糊着说:“恩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数有数。” 她时不时骚扰巫逾几句,打发无聊的时光。巫逾看样子是彻夜处理事务。屋子下面夜明珠的灯光消失了,空拾探出头。 神垣结束晚上的修炼,根据以往的习惯打开窗户。一个笑眯眯的人脸出现在房檐边,高高的扎着一束辫子。 “不愧是名震四海八荒的神垣,如此的风光霁月。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来吃果子吧。”空拾将手中最后一个莲花果扔过去,神垣准确的接住将果子放在手中打量。 神垣意味深长道:“章悦山的莲花果。” 空拾将头收回去,扔着手中的传音符道:“是你家后山的伽罗果。” 神垣道:“伽罗果不长这样。” 空拾从小受千寻熏陶最擅长胡说八道,闭着眼睛能说出一朵花:“兴许是树仙瞧着我来了,甚是欢喜。便特地结出不同的果子,以此来表达对我的欢迎。神垣君,你说呢?” 神垣微微皱眉,显然是不赞同。他说:“净是胡说,莫要坏了树仙的名声。” 天印后山的树仙虽无化为人形,但是树根盘桓数万年以神气滋养,结出的伽罗果能够增加修为而不遭反噬。这样的一颗树好在藏在天印里头,换做在外边早就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空拾说:“他很欢迎我,我能感受到。第一天我便感知到来自后山的神秘气息,闹得我心扑扑跳。” 她在心里暗道:我都提醒你到这种地步了,应该能想到不寻常之处吧?这几天后山隐隐约约散发的气息,可不像是纯净圣洁的神力。类似的气息她只在南荒边界感受到过,那里毕竟是神魔的交界处。那玩意的气息既不像神又不像魔,但多偏像于魔。闹得她这几天都睡不安稳。更何况在天印出现,不可不处理。 神垣脸色不变,将莲花果收进袖子中:“我会去探查。” 空拾得到结论便从屋顶消失,神垣站在窗前沉思。 近几年各处波动越来越强,需要神力净化布阵也越频繁,他迟早得从父亲手中接过这个担子。他握紧手中的白白胖胖的莲花果。 空拾在住所思索着后山的古怪,掏出传音符让人送几本书探查。那边的巫逾骂骂咧咧的,却还是挑了几本给她传送过来。 “天道在上,真是奇迹。”巫逾如是说道。 天际微亮,不远处小道上出现一位纤细的少年人,肩膀上立着一只纸鹤,抱着一个木盒子往后山方向走。 后山吗?她想起一些事情。便扔掉手中翻来覆去的书,三两下瞬移到神垣身边。 神垣停下脚步望着她,眼神清澈。空拾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道:“妄理湖。父君交代我做些事情。” 空拾说:“带上我如何?” 神垣思考了好一会不作声,肩膀上的纸鹤跳了几下,翅膀拍了下他的脑袋,他说道:“你随我来。” 二人来的地方是妄理湖最里侧的竹林,此处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周边竹子野草皆为干枯。洞内散发着古怪的气息。空拾略微有些印象。 她回忆道:“我记得之前这里有一块石头,上面还画着符咒。” 神垣望着洞口,转过头严肃的说:“你安生等着。” 空拾说:“你可比我还小上几千岁,哪有放你自己进去的道理。” 神垣握着木盒子冷淡道:“我是神。” 她一想,神的身体强悍程度三界无法找出匹敌的,要是里面真有什么事,他也能扛着等人来援助。于是她说:“那我便在外头待着。” 他微微点头,踏入洞口。空拾在外头站着等了许久,里头传来的光晕告诉她神垣依旧好好的。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光晕消失,一阵强烈的波动袭来,空拾被震退好几步。 “什么情况,灵眼爆炸?” 空拾竖起两根手指,感应到深处神垣存在的气息,有些不一样。她戴上黑色的手套,折下几片竹叶,竹叶像是蝴蝶似的飞入洞内。不多久,一只竹叶飞出来带着一只破损的纸鹤。 纸鹤绕着空拾转了几圈便往洞内飞,她立马跟上。她担心洞内错综复杂便提前让竹叶寻找路线,没想到带出来了纸鹤,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