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湾虽叫湾却是施庄最大的一个客栈。施庄之人爱好生活情趣,无论是家中格局,或者是在外的商店酒楼都装修的不拘一格。两位少年显然有点身份,小二恭敬的领着他们来到包厢。 孔十坐在桌子旁,看着对面两位咬耳朵一路未停,干脆问他:“小兄弟,你有难事便直说,这么大动干戈。” 蓝衣少回过头说:“还未自我介绍,在下楼非,身旁这位是方连琦。” 楼与方——三家之二。 孔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楼非捏着一个杯子,略显纠结:“虽然把二位牵连进来是不应该的。但,我俩没有办法了。” 楼家三年举办一次名法试会,届时会邀请各地修为出众的能人异士参与,眼下正在如火如荼的举办。各个家族门派推选家主掌门再由各个家主掌门中选择总长管束整个修仙界,如今仙门总长便是楼家家主——楼宴。 今年奖品是一粒元阳丹,吃了之后能长数十年修为,是由一位隐世已久的炼药大师所出。简单概括便是——不易得。而今年在名法试会开始没多久,这枚丹药失窃了。根据守着楼阁的弟子说,此人的穿着与传闻中的初镜先生一模一样。 “我们在半路与众人走散,二人一路追着痕迹往施庄而来,不留神被那位黑衣人迷幻了心智,竟然互相残杀。无论如何运行清灵咒都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周遭的无辜者也差点被伤到,因此我们用了几个时辰才在身边下了结界,防止平民误入,也没想着能够出去。”楼非顿了顿,看向沈垣二人略显激动,“但是你们闯进来了,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们恢复了清醒。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不知如何感谢二位才好。” 孔十摆摆手:“现在想不出就留在将来。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楼非张了张嘴,起身行了个礼,“无论那位黑衣人是否初镜先生,他偷盗了丹药是真。我二人就此失手,如果二位有办法可否、可否……”楼非小脸蛋涨的通红。 这是想找外援啊。 孔十有些犹豫地问:“小兄弟,你就不怕我俩是跟那个黑衣人一伙的。” 方连琦这倒回答得快:“我叔叔说过这段时间会有一位他的旧友而来,看这位公子的模样应该是二位不错了。” 长身玉立气质如霜,头戴护额,眼束白绫。这便是方连琦的叔叔给予他的原话。 “你的叔叔是” “他名为方何曦。” 他就是方何曦所说的那位小侄子,与他气质到很是不一样。 孔十向后背靠椅子,余光瞄了眼沈垣,当事人倒是淡定的。 “你先坐下,别站着了。”孔十看不得这乖巧有责任心的孩子原地傻站着。 在桌下用膝盖撞了撞沈垣,没反应,再撞撞。 门被敲了敲,小二说:“客官,菜来了。” 楼非道:“进来吧。” 她组织了会语句,和善地开口:“这位小兄弟,你在这当差多久了?” “不久不长,正好三年。”小二答到。 “那你可知道这施庄哪里消息最灵通”孔十问他。 “这位公子可问对人了。就这儿,玲珑湾在施庄是一等一的消息灵通地儿。那些富贵公子,侠义之士都爱往咱们这坐上一会,点上一壶茶几碟小菜。” 孔十为了方便穿的简单的长衣长袖,外边套着一件松松的外袍,把头发扎成一束马尾。更何况施庄人爱美,女子是不会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小二将她认作男子,也无可厚非。 “这么说,小兄弟应该知道不少吧?”孔十递给他一杯酒,“来,咱们聊聊。” “哎哟,客官这……小的还有活要做呢。”小二摆摆手,眼神却盯着酒。 孔十递给对面一个眼色,久久不说话的方连琦明事理,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让你喝你便喝。” “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小二双手接过银子小心的揣进怀中,转过身把门关严实。 拿起酒杯咪上一口,“公子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小的知道一定说。” “施庄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没有,同往常一样。众人都说中原施庄是福泽之地,灾难都会绕着走。” “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人到这施庄来” “公子说笑了,要说奇怪的人,玲珑湾每天不知道接待多少。哪里记得清”小二似乎想起来什么,“不过古怪事情倒是有一件,都关乎施家。之前施家的小姐之前得了一种病,自痊愈后性情大变。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从前这大小姐为人任性,病了一场倒是温柔了许多。还有便是这段时间,施家上下几乎人人都接二连三的得病,不论大病小病。有人说是遇上凶煞,可笑一个不小的仙门却解决不了。” “还有呢”方连琦推了一碟花生米给他。 孔十欣赏他,小伙子上道。 “据说治好施小姐的是正巧路过的江南礼家人。” “礼家人,如何得知”方连琦脸色凝重道。 小二摆摆手,摇摇头:“只是据说罢了,别人传出来的。是否真是礼家人有待考证。不过礼家最近也不太平,听来往的客官说出门历练的礼家人死了不少。” “为何施家不找礼家人来治治他们?”孔十问。 小二笑道:“礼家可是三大家,哪有这么容易被请来。”她赞同的点点头。 “哪里可以见到这位施小姐?”方连琦问到,看到小二面露异色,又道,“只是这病古怪,想要查一查,并无恶意。” “那公子可要失望了,施小姐一个月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方连琦不可置信地问到,“为什么?” “听说是夜里突发疾病,具体小的不知。只知道一个月前,施府办了施小姐的丧事,一大清早抬着棺木往北边走。但是丧事没过几天,施家就跟往常一样,没有半分女儿死了的悲伤。施老爷还摆了一桌庆祝小妾的生辰。” “竟然有如此凉薄之人。”楼非气愤。 “小兄弟,你这俩天可有看见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来过这里”孔十敲了敲桌子,直接切入正题。 小二凝神想了想,恍然道:“确实有一位来过,当时我还纳闷怎么会有人模仿初镜先生她老人家。” “为何说是模仿”楼非疑惑,“难道你见过初镜先生本尊?” “不不,我一个小人物哪里有幸见过初镜先生。这不是最近江湖传闻初镜先生她老人家是个女的。” 楼非:“……” 孔十:“……” 方连琦:“……” 孔十突然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你可记得那位的特征比如体型,或者那位之后向哪里而去?” 小二思索了一番道:“当时那位要了个包厢,小的有远远看到。身量估摸着比接待他的那位伙计高出半个头,那位伙计比小的高半个头。至于去处,小的只看到他往东边而去,之后往哪儿走,小的不知。” 小二身量不是很高,如果比他高差不多一个头。说不准是位男子,或者是壮硕高挑的女人 东边。礼家就在东边。 “公子们,若没事。小的可要先去忙了。”小二行了个礼。门外传来其他伙计叫喊的声音。 孔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各位公子,吃好喝好。”小二恭恭敬敬的退出了门,不忘将门关严实。 孔十理了理线索,先是两位少年被迷了心智,接着施庄施小姐性情大变,又突然下葬。医治者为礼家人,而那位黑衣人所去的地方正巧是东边礼家所在的方向。 这一切太过顺利了,顺利的让孔十深深觉得或许背后目的藏得会很深。 “若真与礼家有关,恐怕就复杂了。”楼非说。 世人都知礼家十几年前经历过一场浩劫,宗家几乎全部死伤,包括当时的家主礼复杰与他年仅十三岁的大女儿,唯留下三岁的小女儿礼晚。而今的礼家靠着礼复杰的弟弟礼华容一人撑起,其人待人温和,在仙门也是美名满满。他手段却不像脾气外表,很是雷厉风行,十几年后礼家终于得以重回仙门三大家之列。 孔十远远见到过礼华容一面,当真是陌上温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们二人还要商量日后细节,二位公子吃好,恕不奉陪。房间已经开好这里是门牌,二位公子可以先行休息。”方连琦递过来两张门牌,行了个礼拉着楼非往门外走。 也不是每个方家人能够识破她的真身的,不该对方何曦的侄子抱有太大的期望。孔十自我梳理着。 她百般无聊,又不敢喝酒。扬着笑脸对着旁边一直沉默的沈垣说:“人走了,沈老师可以开你的金嘴了。” “嗯。”他应了声,“无须在意,小孩子要历练。” 你看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啊,孔十腹诽。 等了半晌, “完了”孔十憋了口气,“行呗。” 桌上的菜是楼非一股脑点的,孔十不挑食,欢欢喜喜的尝了个遍。 吃饱喝足,她想:今天的沈垣估计不大想说话。不对,平时也不爱说话。猜不透啊猜不透。跟他打了个招呼,自己下楼溜达了一圈,助消化。 施庄人都爱热闹,人也富贵,即使不富贵也不会委屈自己。平日里过得像过节,过节过的像全体疯了。一路上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少,还有很多东西,只有在特定的几个地方才能看见——比如施庄。 孔十在小摊边扔纸环玩,买了十局就当练练扔暗器。旁边一个小孩眼巴巴的瞅着他,大眼睛装满了崇拜。小孩旁边的家丁又矮又瘦,也眼巴巴的瞅着他,小眼睛里全是惊讶。孔十被这一大一小盯着,背后麻麻的,手差点不稳。 孔十几乎是全中,老板有点萧瑟的笑着。看着孔十拿走了一盒糖果,其余也没要立马喜笑颜开。 “给你。” 捧场这么久,就送你点糖好了。应该小孩子都爱吃糖的吧塞进他手里,孔十就去寻找下一个玩耍目标,漫无目的溜达。 “六六,你看这才叫技术。”小孩端着糖对后面的家丁说。六六点点头,无法反驳。 大概因为名法试会的举办,经过施庄的人特别多。施庄本身是南北交汇之地,通俗点说是汇聚了各国的八卦传闻。施庄的格调装饰也颇为风雅华丽。雅苑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