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男孩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很后悔看了他一眼。 “你看得见它。”他用了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的语气表达了他的肯定。 我知道“它”指的是什么,那个紧贴着男孩身体不断蠕动着的恶心吧啦的东西,或者可以称之为妖怪。在男孩跟我说话的时候它还睁着硕大的眼睛盯着我,血红的眼珠突兀地,滴溜溜地转着,发出奇怪的声响。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地绕过他,尽量避免与他接触,怕触碰到那个可怕的东西。 “哦?是吗,我还以为……” 他的嘴角勾起邪魅诡异的微笑,他举起右手,能看到淡蓝色的光芒萦绕在他的手臂上,只是轻轻的挥了挥,那团黑色的东西像被撕碎的纸片般消失在空气中。 他在我难以掩饰惊讶的目光中转过身去。 “我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认识这个男孩的,他叫印晓寒,而我叫印晓菲,在高一开学的好长一段时间内被不知道的同学误会为我们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是天作证,我完全没有任何的荣誉感与这样的在很多女生口中称为“美型男”的他存在着丝毫的联系。在被那些爱慕他的女生要求把情书交给你“哥哥”的时候,除了感到郁闷外,我很耐心地解释了其实我和他只是名字有点相同之外,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 “我说吗,寒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妹妹。” “对啊对啊,分明就是两种人,天上和地下。” 我承认当时的我是有点愤怒,但是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顶嘴的话就是做出不符合我身份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默默隐忍。 据说印晓寒是学校里花十字灵异爱好社的社长,现在看来有点名副其实了。本来还以为这种社团不过是那些喜欢恐怖爱好灵异的人在那里聊着有的没的,没想到还有真正能“看见”的人。 其实作为一个能“看见”的人,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在看不见的人眼里,自己就像一个神经病,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什么也不说,既不困扰自己,也不打扰别人。在那个拥挤的福利院里过着如空气般存在的生活。 是的,我没有亲人。在七岁那年,福利院的阿姨在门口发现了缺失了所有记忆的我,作为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而领养。 很奇怪的是缺失所有记忆的我却记得自己叫印晓菲,并能够一笔一划的写给别人看。 在福利院的日子无疑是安定的,但是缺乏某种温暖的地方仍然让我觉得必须得离开,就算是一个人也好,不想再同那些和我同病相怜的孩子汲取冰冷的拥抱。 不过还好我有素素,她温暖的微笑是我的全部。 印晓寒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吧,就像别人所说的,“天上地下”,这就是距离。他口中的“一定会来找我”也不会实现了吧,有什么样的联系能让我去找他呢? “晓菲,晓菲。快走,上课要迟到了。”是素素在喊我。 我循着声音向左方看去,去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在目光接触到她身上的东西时一瞬间呆愣。 同刚才看见印晓寒身上一模一样的妖怪正像八爪鱼一样伏在素素的身上,半眯起来的眼睛就好像一个可怖的微笑在嘲讽着我刚才的想法。 啊,印晓寒这个人居然那么卑鄙,这就是去见他的契机吗? “素素,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你先走吧。”说完便朝着印晓寒离开的方向奔走过去。 “可是都快上课了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背后素素的声音越变越小。 放心吧,素素,我一定不会让你被妖怪缠住的。 因为印晓寒离开的方向是前往社团活动室的,所以我很轻松的在花十字灵异爱好社找到了他,他好像早已经料到我的到来,对于我不敲门就推门而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啊,是你啊,有什么事吗?”他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以为装傻就能掩盖什么吗? “请把那个妖怪从素素的身上驱除掉,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话,请直说,不要牵连到其他人。”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说出这样决然的话,因为牵扯到了我重要的人。 “我好像有点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不过……”他支着下巴,微微一笑,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妖怪?你不是说看不见的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我有点着急:“你到底想让我干吗才能帮帮素素?” “素素?你朋友吗?我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啊。” “她身上的东西和被你撕碎的明明是一样的……”我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唉?” “求你帮帮素素,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我再也不想跟他装傻下去,这样直接的请求就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不介意你加入我们社团哟。” “哈?”为什么我感觉有点跟不上眼前坏笑着的人的思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