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月出了近水楼后,动作娴熟地爬上了楼后的玉兰树,越过高墙,顺着墙角抄了条林间小道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却没有瞧见那红衣少年的影子。 “少思!少思!”歌月对着周围喊道,还是不见人。 歌月作势要抬脚上山,叉腰凶道:“莫千邪!再不滚出来老子就回去了!” 忽的眼前人影一晃,原是莫千邪从树上落下,险些让歌月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故意躲着啊?!” 莫千邪耸了耸肩:“谁让你这么笨啊!有人躲树上都不知道,就你这嚣张样,要是独自出门,不知道要被砍死多少回!” “哼!不过凡人尔尔,至少这杏花村还没有出过能做我对手的人。”歌月抬脚往杏花村走去。 “切!说不定这次这个手法诡异的杀人凶手就能轻松灭了你!”莫千邪负手跟上了歌月。 “少吓唬人了!对啦!这次你请客!” “怎么又是我请客?你最近怎么这么穷?!” “谁让你莫家是四大剑仙家族里最有钱的呢?”歌月随手摘了根路边的杏花小枝说道。 说来也是搞笑,这四个家族虽被称为四大剑仙家族,却没有出过一个真正称的上是剑仙的,都是因为尊崇剑仙韩子君,才如此引以为傲的,如今大陆上,只要手执灵剑,能让剑灵现身,便称其剑仙,可见这标准是降了多少啊! 莫千邪眼神暗了暗:“我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怎会被家族赶到这学院来?” “哼!岂非说是在和风书院委屈了你?”歌月甩着杏花小枝指着莫千邪,仿佛他要是说个是字,立马就能招呼到他帅气的脸上。 莫千邪好笑的伸手别开眼前的杏花小枝,道:“不敢不敢,能到和风书院可是我三生有幸啊!” “哼!算你识相!”歌月收回小枝负于背后,踱步望着街道两边稀稀拉拉的摊位道:“奇了怪了,今日怎么这么冷清?” 莫千邪也觉察到了异象,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问道:“小哥,敢问今天这村上发生什么了?” 这头裹儒巾,身披布衣的小哥脸部肌肉都因为极度害怕而颤抖着扭曲在了一起,碰到两个大活人,便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我跟你们说嘛!这贾家人死的好惨呀!拉个(哪个)龟儿子干的嘛!几十口人全部死光光!有身上遭(被)砍了数十刀血肉模糊勒,有遭挖掉眼珠子毁了容勒,有肠子都遭挖出来勒!反正各种死法都有!” “哎呀!我劝你们还是表去看!省的到时候晚上都睡不错(着)瞌睡!这村上的人好多看到的都躲起来啦!虽然这和风书院派了三大高手下山,但是这凶手没抓到,好多人还是不敢出门来嘛!我劝你们还是快回去避避风头的好!” 说完小哥便快步走了,深害怕多呆一分钟就会被变态杀人凶手盯上一样,走到道路尽头还不忘回头再次提醒两人:“我看你们年纪也小,就不要紧到(一直)在外面晃荡了!早点回去吧,省的妈老汉儿担心!” 歌月噗嗤笑了起来,“这小哥还真是可爱的紧!” “怎么?你要去看看吗?” 歌月急忙摆了摆手:“不去!不去!我才不去!一来我确实怕见血!二来东夫子说过不能出院,我们这已经犯了他的忌,怎么敢自投罗网?他这么厉害,可不比关夫子不会武功!嘴还很毒!” 莫千邪皱眉分析道:“我看他从那个方向来,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了,省的一会儿与那三人碰了面。”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小道绕过去吧!” 待二人摸着只有四足宽的小巷子弯弯扭扭地拐到了芙蓉苑跟前时,不得不感叹一声什么叫“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 此刻的芙蓉苑依旧热热闹闹,官爷们扎堆进进出出,楼上的妓/女们更是依旧搔首弄姿地在想尽办法提高吸引力,什么变态杀人犯的影响力在这里早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喂,你说的那个新到的绝世美人叫什么名字?”歌月把头缩回巷口问向莫千邪。 “名叫采情,我倒是还没亲眼见过她,只是她才到芙蓉镇十几天,这大街小巷的都传开了,听说其跳起舞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纵使许多已有家室的老实人都忍不住想走过大街,偷偷朝里面瞄上几眼,一睹芳容。” “噗哈哈哈哈!那这女的岂非是全村女人的公敌了?” “那岂不是?!好多妇女甚至将这里设成了禁忌路线,要是自家男人上了这条街,回去必得吃些苦头!” “你这小道消息可真多!来来来!帮我看看,我的衣容还算规整不?小爷我今日就得好好撩一撩这个叫什么采情的!”歌月整了整衣角,抬头挺胸地想让莫千邪好好瞧瞧。 莫千邪挑了下眉:“你今日倒是把头发都束起来了,难得规规整整的。” “但是……”莫千邪抬脚率先跨出了巷口,话锋一转:“有本公子在,你就只能当个配角!” “这臭小子!就知道狗嘴里吐出象牙来!”歌月转了转手中的杏花小枝,将其藏于袖中,追上了莫千邪。 二人一到芙蓉苑前,就有不少美女们上来搭讪,相于那些长的或于歪瓜裂枣的年轻人、或于身体正在找发福的中年人,谁不想伺候这种长相标志的小少爷们。 “哎哟!这不是二位谢少爷吗?!”老鸨吴妈眼尖,穿过重重胭脂女人,蹭到二人跟前。 逛窑子于书院来说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故而歌月与莫千邪偷溜过来的时候都隐瞒的真实姓名,只道莫千邪是谢二爷,歌月是谢三爷。 歌月一见着吴妈,便忍不住打趣道:“吴妈,听说你这芙蓉苑里最近可是出了朵绝世芙蓉啊,我和哥哥都按捺不住想一睹芳容,闻闻这花到底是有多香!” “好说!好说!二位少爷请随我来!”吴妈眼睛放了光,殷勤地在前面给二人领路,这也难怪,谁让莫千邪每次逛窑子都把白花花的大银票子当废纸一样用,这吴妈一瞧见他,仿佛摇钱树就种在了眼前! 老鸨还真是偏心,直接无视了周围妒忌撇嘴,眼中含恨的胭脂水粉们。 她嘴中抹蜜,一直在极力推销着苑里最得意的头号招牌:“二位爷来的真是巧!我们采情呢可是每隔七天才肯为大家表演一次,今日一早却是心情极好,这才隔了三天便要破规矩了,一会儿啊就给大爷们破例跳个舞助助兴!” 吴妈引着二位少爷来到了二楼临栏边,这里是谢三爷常时最喜欢的地儿,临栏的位置正斜有余,将一楼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地观赏舞池的角度也恰到好处,位置两旁还设有屏风,桌子周围或花或树摆弄的精致赏目,置身其中仿佛来逛的不是窑子,倒是平添几分雅趣。 歌月拂衣坐在红木雕花椅上,道了声:“吴妈,老规矩!” “马上来!马上来!谢三爷今日饮酒否?”吴妈问,若不饮酒的话,定是要那桃花酿了。 “美人今日肯赏面子舞一曲自然是要饮的!”歌月爽快道,吴妈道了声:“好嘞!还请公子们稍等片刻。” 吴妈说完刚转身绕过了花树丛,只听得后面传来谢三爷急切的声音:“算了!算了!今日还是不饮了!” 吴妈隔了花束丛在那头应了。 莫千邪以一个及其舒服的姿势拂衣斜躺在歌月对边,单手撑着椅子把手,托着腮,眉眼含笑地看着歌月:“怎么?你还有怕的时候?” 歌月缩了缩脖子,咬唇道:“有什么办法?这东夫子武功好也就算了,舌头还那么毒,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哈哈哈哈!你倒是机灵!” “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歌月说着从袖里抽出那支杏花小枝,打量起了枝头一朵娇滴滴的花儿,花儿旁有还衬着两粒小骨朵儿。 “嘿!你为了夺美人芳心,还起了这等小心思!”莫千邪作势要抢,歌月转手避过,“这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你当然不及我。” 莫千邪嗤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是女人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就你知道些小心思!” 这吴妈的速度也是殷切,就着二人拌嘴的功夫,已亲自端了盘子上来。 “这是口水鸡、夫妻肺片、蛋烘糕、糖油果子、还有二爷最爱喝的桃花酿——”吴妈拖长了尾音,一一将盘子摆放在了精致的小桌上,典雅的墨绿色桌布衬得美食格外诱人。 不知道为什么,莫千邪一个好好儿郎竟喜欢喝这甜甜的,有着些微酒气却毫无酒味的桃花酿,“哥,你瞧你!跟个女人一样,竟喜欢喝些温温柔柔的水。” 趁着吴妈为这二位爷倒桃花酿的功夫,莫千邪使着歌月的口气回道:“倒是弟弟温温柔柔的人儿竟如大老粗般,端的喜欢喝那烈烈的酒。” 竟然被骂做大老粗!歌月不满赌气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与哥哥倒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哎呀呀!二位爷都是人中龙凤,喝啥都是潇潇洒洒!”吴妈急忙打个圆场,眼见着二人一副要掐架的样子,连忙转移话题道:“采情马上就要上场啦!二位爷可得帮吴妈好好看看,我这乘风的头牌当不当得起勒!” 莫千邪从怀里取了锭银子交与吴妈,道:“全与吴妈之后好生照顾采情了!” 吴妈接过银子笑的合不拢嘴,甩了甩手帕道:“这是自然!我就在这替采情谢过二爷了!不打扰二位欣赏舞姿了~” 言毕,吴妈便扭着大蛮腰开心地转出了花束丛。 “你倒是挺怜香惜玉。” “怎么?你吃醋了?”莫千邪玩味道。 “吃你个大头鬼啊!我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哪像那些个看了你就流口水的师兄弟们!”一想起某些时候被莫千邪勾了魂的同窗们,歌月又忍不住眼染笑意。 莫千邪黑了黑脸,端起刚刚吴妈给他倒的桃花酿一杯干了下去。 此时忽听得舞池里琴瑟和鸣,底下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有几个大嗓门的更是采情采情地喊着,场内口哨声、欢呼声遍布,有长得高大壮实的龟公们把守在舞池外,以免场面失控。 大家都翘首以盼地望着那未及打开的紫色幕帘,只见一只纤细如白玉般光滑的手先挑指撩开了一点帘子,人还未出来,却有十几只粉蝶扑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