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虚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感受着如今的高床软卧,屋内暖炉透着阵阵暖意,而屋外头的庭院则是飘雪纷纷,层层叠叠连绵着雕梁画栋的庭院和内外院,皆是被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素净淡雅。 若是有空闲,在这样的景色下,赏雪喝茶倒是一大美事。 外门口的小丫鬟守在外边,整个人冻的往手心吹了口气搓了搓手,眼尖的发现有妇人提着东西往这儿走来,欣喜的小跑着迎了上去:“雁妈妈,您来了,就到这让我提回去就好,大冷天怪冻人的,您就先回去厨房忙活暖和一下,可别冻坏了。” 妇人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小丫鬟,带着关心问道:“姑娘可好些了?可还是前些日子那么虚弱?”妇人想起前不久从湖里被救上来的姑娘,当时就没了什么气息,脸色白的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快去了似的。 还好郎中来的及时,这半条命啊,用了一堆的灵芝鹿茸等等名贵的药材才久了回来,好在是前侯夫人的嫁妆里有这些药材,还剩着一些没用,这才救回来一条性命。 也不知道好好的,姑娘究竟怎么从结了冰的湖面掉了进去,妇人这些心里话,都留在肚里暗自腹诽,却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 其实这妇人浮想的也不过是些内宅阴私,比如受了排挤委屈和欺凌,又或者再阴暗些,姑娘她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然而真实的原因,却是让人出乎意料,甚至不可思议。 原身是自己跳下去的,除了现在的宋夕,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真相了,宋府的人要么以为宋夕是不小心脚滑了跌进去的,要么就是底下人猜测着的是有人故意推宋夕下去的。 可这些人每一个敢说出来议论的,一致的都当做不小心失足跌了进去,刚好冬日里,地上又是雪又冰的,不小心摔倒了,怎么看都是正常的。 小丫鬟回了妇人的话,带着还算热乎的药回了院子,送到靠近屋外边,屋内在宋夕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出来屋门口接过食盒,将药放到托盘上,送到了宋夕的跟前。 夏至将药送到宋夕身前,稳当端着药碗,温柔的劝着宋夕喝药:“姑娘,厨房那边将熬好的药送过来了,温热着的药,苦味淡,正是适合服下的时候。” 发着愣的宋夕被回过神来,听着这一大段温柔细语的劝慰,什么也不说的拿过药碗,一口气的灌了下去,用帕子轻轻碰了碰嘴角,擦了擦几乎没有的碰到药的嘴角,看了也没看托盘上用来解药味的蜜饯,继续拿起枕边上的书看了起来。 夏至瞧见姑娘继续看起来书,收拾东西退了下去,也不让人再打搅宋夕。 看到空荡安静下来的屋内,正确来形容的话,应该称为“闺房”。 屋内隔档着的双绣屏风,上好檀木雕刻着精致花样的八宝柜和桌椅,摆放有序的古玩和瓷瓶,再看过去,金银玉器各式首饰发簪耳环堆满了的妆奁,梳妆台上堆满了各色的胭脂水粉螺子黛等等。 有钱,有钱,有钱! 不现代,不现代,不现代! 前者让宋夕感慨,后者让宋夕只想叹息。 有钱又有什么用,花又花不了,也只能看看而已,这是宋夕来到这个地方的第十天,一身病痛柔弱的从只能躺在床上,到今日终于可以在床上靠坐着。 面对太多的未知情况,宋夕目前已知的情况有: 她死了,突如其来的猝死,原因不明,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宋夕身上,然后这个同名同姓的宋夕和她不同,是死于自杀。 她从这个身体醒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原身残余着的痛苦不堪的心绪,甚至最初的好几个晚上,都能梦到原身自杀前的场景,那个宋夕绝望的用石头在湖面上砸开冰面,丝毫也没有害怕和后悔的跳了进去,全然是解脱的样子。 而原身的宋夕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自杀的,宋夕不得而知,百思不得其解的陷入迷惑。 只能躺在床上养病的这十天里,宋夕想了很多很多,又清楚的意识到她想再多也没用,她根本回不去了。 无法回到原来的时代,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身体里,活在这个还不知道是历史中的哪个朝代里。 这段时间宋夕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守则,这样的话,也不会被人轻易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恰好她又生了大病,所以倒也不大的差错。 既然是没可能再回去,宋夕也只好乖乖的活在这句身体里,维持如今的现状,可宋夕对原身的一切都不清楚,如今对原身的唯一了解,只得知原身是主动寻求一死。 而自从原身出事之后,便时时刻刻有人守在宋夕身旁,生怕再出事端,虽然现在她一个待在屋内,可屋外边的婢女会时不时的往屋内探上一眼,还真是时时刻刻被监督着,这个认知让宋夕想要叹气,原身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闺房里的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华美的气息,琳琅满目的堆满了的首饰,锦衣玉食的细丝绸缎,就连窗边上的雕花看起来也是很费功夫才能雕刻出来的花样。 要么就是超级有钱的盐商家庭之类,再不然公侯之府邸,亦或是某些高位官员的亲眷女儿之类。 可宋夕首先思考的不是三者的区别,而是原身应该是未出嫁的女子吧? 看着夹杂在书页中滑落的避火图,宋夕的心底渐渐冷了下来,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女儿家闺房内该有的东西,至少在古代的女子闺房内有避火图是不正常,且偏离常理的。 看着滑落出来的避火图,宋夕只觉得脑袋内隐隐作痛,内心充斥着难以掩盖的厌恶,抬手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宋夕正想着是否该将避火图藏起来。 原本在屋外候着的夏至,不觉间走到宋夕的身边,将避火图重新夹回了书里,眉眼的温柔之意,丝毫没有变化,神情连一点儿惊讶都没有,就像是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宋夕出于对这一切的不了解,面对这种情况也根本没法问出来,如果问了的话,一定会被察觉不对劲吧。 可是,眼下的情形就很不对劲啊!各种荒谬的念头一时间充斥了宋夕的脑内。 夏至将书放回原处之后,回到宋夕身边柔声:“姑娘,这药也喝了一会儿了,书也看了,姑娘的身体如今还未恢复,今天就这儿,还是早些歇息,可好。”又贴心的提宋夕移开了背后的靠枕,扶着宋夕躺回了床榻上,盖好软被。 温柔贴心到宋夕根本来不及拒绝,言行中的相处似乎就这么随着对方的意志进行着,看似温柔实则根本不容拒绝,也来不及拒绝。 就在夏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等等。”宋夕喊住了夏至。 “夏至,把铜镜拿给我。” “姑娘,您可算总想起这件事了” 听到宋夕的话,夏至欣喜道。 “姑娘的容貌并无碍,也幸好没有伤到脸,再说姑娘生的这般好看,老天爷怎么舍得让姑娘这般天地灵气的人儿出了事啊。”夏至眉眼莹莹的将铜镜递到宋夕面前,带着淡淡自得之意,全然是因宋夕的容色。 自有妲己和喜妹等人,再到后来的“美人一笑”褒姒之后,又有多不胜数的绝色佳人,不知怎么王朝的兴衰和国破家亡的这些事全部都和美人扯上了关系,国家的兴衰和败落全是因为一个女人,“红颜祸水”由此衍生而来。 而铜镜中有些模糊的容貌,宋夕一夕之间找不出形容的词汇,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 铜镜中的容色,宋夕会用一个词来概括和形容。 祸国殃民之姿,恐怕也再不过如此。 在人们想象之中,美人都各有特色,就像是妲己的“妖”,喜妹的“媚”,褒姒的“冷”,到贵妃的“闭月羞花”和赵皇后的“身轻如燕” 而原身宋夕的美在于“柔弱”。 无形之中的柔弱感,纤细到似乎轻轻触碰就会碎掉的身体,第一眼的惊艳,已经到了宋夕的视线都不想移开铜镜的地步,一时间宋夕脑海间容不下其他的事了,早就忘记了原先想什么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