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觉得自己今天更堵心了。一大早儿媳就过来伺候,她装乏故意不起身,让她在院子里候着去。 哪知从来都是直接上衙,晚上才过来的儿子,偏今儿早上就过来了,看到他媳妇在外面站着,就打鸡骂狗的,说什么:一群狗奴才!这么大院子,多少屋子,竟让奶奶在院子里站着,瞎了眼,还瞎了心,统统发卖了去!这哪是骂奴才,分明是给自己话听。 其实陈氏真的是高估她儿子了,杨毅在战场诡计多端,平时也精于算计。独独一到婆媳关系上,他就想得很简单。在他心里老娘和媳妇都是善良单纯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矛盾,所以他也不会多设防,想到什么也就做了。 尤其刚从杨梅哪里悟到自己大大得罪了媳妇,现又看到媳妇受委屈,他还以为姝眉天天这样被虐待呢,肺都气炸了,于是发飙了!自己宝贝不行的媳妇居然被一群下人欺负!果断不能忍。他倒是不认为是他娘的授意,他母亲性子那么软绵,肯定不会这么做。 要说姝眉平时也不会这么老实,只因昨晚没有杨毅一贯的折腾,姝眉和儿子一起睡得踏实充足,早起觉得挺有精神。阳春三月,早晨空气也好,婆婆的刁难就当健身了。 陈氏呢?要不是昨晚被堵心的不行,也几乎没这么刁难过儿媳。事情就是这么巧,一次就被儿子看个正着,她都怀疑是周氏姝眉下得套。 再怀疑陈氏也没啥好法整治姝眉,这要是别的刁婆婆,定要先斥责儿子指桑骂槐,再歪楼到定是媳妇挑唆,统统扣个不孝的大帽子,一棍子击闷。可她向来不是个泼辣货,对儿子也不敢有半点责备。只好暗气暗憋。 另一方的姝眉,也不觉得杨毅替她出气有多开心,幸亏她婆婆不是个真阴的,要不杨毅这么一闹,还不定搁谁一身不是呢,弄不好自己就是炮灰。不得不说,姝眉你真相了! 杨毅两边没讨好,讪讪的看看黑着脸的老娘,再看看对他的发飙,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媳妇,好像,好像自己又做错了?! 杨毅来不及反思沉淀,经这么一闹腾,到上朝的时间了。和娘两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完全没搭理随后而来的陈小莲。 姝眉伺候陈氏吃饭,却一直不见杨梅过来,差人去问,说六姑娘有点不舒服,就不过来吃早饭了。 等姝眉草草吃了点饭,就赶去接杨梅一起回定安伯府。一看到杨梅也就明白她不去吃饭的原因了。 其实姝眉在回自己院子吃早饭时,就猜出了大概,因为红袖偷偷告诉她,六姑娘单独来见过大爷,还把她跟在杨毅和杨梅身后听到的那场,一五一十学给姝眉。 听到杨梅气恼之下喊出的那句话,姝眉忍不住呵呵了:要说这个六姑娘还真给力,这小话说的忒解恨,可惜自己不好这么怼过去。 当姝眉看到杨梅哭得红肿的双眼时,有点诧异:杨毅不就说了她那一句么?远远比不上她说的那句狠呢,怎么就玻璃心成这样? 也许姝眉默不作声的打量,激怒了杨梅,反正她也在姝眉面前丢人了,索性也就不装了。刻毒的说:“周氏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想来也是啊!三哥的青梅竹马来了,你们两女共侍一夫,不失为一段佳话呢!” 看着跟条疯狗似的杨梅,姝眉倒是没有怒火中烧,淡淡一句:“不敢当六妹的话,倒是六妹马上要出阁,祝六妹一过门就有这么一段佳话等着!” 杨梅怒极:“你!三哥定是被你挑唆的!还有你这个恶毒的真面目,三哥定是不知道,等我告诉三哥去!” 姝眉耸耸肩:是你说的这是一种佳话的啊! 自己这副模样,杨梅不想再去陈小莲哪里丢面子,派贴身丫鬟去给陈氏道歉,说是怕过病气就不过去辞行了,直接坐车回府。到定安伯府时,乖乖用了姝眉的说辞,还说舍不得伯母嫂子才哭肿了眼。 姝眉感慨:内宅的女人们各个都是戏精,困在这方寸之地全靠演技活着,几乎到死方能谢幕,着实不易啊! 这几天杨毅学乖了,不仅天天以忙公务为借口,不在母亲院里留饭,偶尔遇到陈小莲也是哼哈几声就撤。陈氏和陈小莲对此都是无可奈何。 姝眉面上不动声色,也只在心里冷笑:男人就是欠调那个教,你要是不计较,他总给你装糊涂,要不也不会只一次就长进了。 可见好男人大多是女人调(那个)教出来的,这功劳不是老娘的就是老婆的。 媳妇的不动声色,让指挥千军万马小轻松的杨毅心里没底了。除了避着陈小莲,他还天天早早回自己院子,可每次媳妇和儿子都能抢在他前头睡下。他不知道黄衫就是那通风报信的,过这么久的安稳日子,她的轻功还好,没有太退步。 杨毅也不傻,知道媳妇这是还没消气,有一次因为“沉睡”的母子搂的太紧,他连被子带娘两一起搬回自己屋。虽然有儿子这个灯泡,可有媳妇的屋子温馨又舒服,他也满足了。 奈何儿子得便宜卖乖,赖在这里不走了。小杨毅早就憋得五饥六瘦了,再说媳妇明显没软和,这个疙瘩不解开,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后来不知杨毅用了什么招数,终于哄得六六主动要求自己睡了,杨毅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美美搂着媳妇那啥啥了! 可任他使出十八般武艺,媳妇不言不语,也没怎的挣扎反抗,可身子的僵硬明显透出了拒绝。杨毅不是真粗野,他懂得两情相悦的美妙。所以颓然的从姝眉身上撤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杨毅又搂过姝眉,低声:“那天是我不对!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对杨毅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姝眉也不是无动于衷,可她不喜欢杨毅不做任何解释和语言表达,只想一睡了之。 这就是男女的不同吧!很多男人固然不爱也能性,但爱到深处还是性,爱你的最好表达也还是这个。 女子呢?大多必须爱了才能性,两情相悦先悦了心,才性的登峰造极。男人不明白或不信这一点,女人也羞于表达。所以许多怨偶就这么造就了。 姝眉不想和杨毅成怨偶,她知道杨毅不仅在古代,哪怕放在现代也是很不错的男人了。至少他知道错了,知道了还有意识要改。总比那些直男癌晚期的强的多。 所以她故意冷落杨毅,让他反思,现在用不配合逼他问这句话,为得就是怕他用一睡解千错,以后不长记性。夫妻情分被那些未能及时解开的疙瘩磨光。 可杨毅是个深沉刚毅的男子,做妻子的直言说教恐是不妥。所以姝眉在他怀里微微放软身子,语气不甚认真的:“我想,也许等什么时候遇到个鳏夫,被他拉着袖子,听他诉说自己的苦楚,我轻言细语得安慰他,你在一边看着……” 还没等她说完,只觉杨毅搂着她的铁臂猛地收紧,差点没勒死她,只听他气急败坏的:“你胡说什么?我,我不许!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姝眉的眼泪一下出来了,挣出自己的手对他乱捶一气,委屈的哭到:“我不过白说说,你就急了眼,你怎的不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就算你问心无愧,可我就不该要脸了?你可知道六妹妹说什么?!” 杨毅已经被姝眉的哭诉揉碎了心,也悔青了肠子,正手嘴并用的又给她舔泪,又给她顺气顺身子。这时更是急问:“她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姝眉哭得连打几个嗝儿,杨毅又是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嘴里还不停的:乖了!不哭!等夫君给你出气。 好不容易稳住点情绪,姝眉抽抽达达:“出什么气?!你就像六妹妹说的,纳了你那青梅竹马的可怜妹妹,和我两女侍一夫传为佳话吧!” 杨毅气的一拍床:“该死!一个姑娘家到处嚼舌头!真是没规矩到家了!” 姝眉一拍他的胸膛,啪!比他拍床还响,讽刺道:“即便六妹妹说的不符合她身份,可她说的有错么?先没规矩的可不是她!” 杨毅萎了:“我,我那不是从小在外祖家长大的么,拿表妹当了亲妹妹,她遭逢这么大的不幸,我才……” 姝眉接口:“夫君是个善良仁义,重亲情,还胸怀坦荡的奇男子,是为妻我鸡肠小肚冷酷无情了!” 杨毅差点没跪了,一叠声的不是不是。 姝眉哼了一声:你怜惜表妹本也无可厚非,可当众那么失规矩,万一传出去,你的怜惜成了什么?旁人误会,表妹也会误会,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接盘? 杨毅的汗都出来了!这才不过拉个袖子,就被你折腾成这样,真要接盘,不说别的,就媳妇你一人就得把我给宰了。忙着要指天发誓。 姝眉用手捂住他的嘴,阴阳怪气的:“男人的誓言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了树。” 杨毅:小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样才信? 姝眉转转眼珠子:等我也找个人,一声声唤他晰哥哥,你在一边欣赏欣赏,我就信了呢? 啥?杨毅毛了!熙哥哥??难道媳妇还没忘了李佑熙?姝眉不知道他知道她和李佑熙的事,听起来挺拗口吧?可他连姝眉和李佑熙的初识都是一清二楚的。 杨毅暴躁了,媳妇心里还有别人?自己可怎么办?他想杀人肿么办? 这就是陷入感情的人,不管以前多睿智,一涉及情感,智商马上降为负数,他就忘了姝眉曾经怎样坚决拒绝李佑熙的。 再说姝眉原想叫毅哥哥,一想到陈小莲又对这个称呼本能的反感,临时改成六六大名里的晰字,可这个音和李佑熙的熙同音,杨毅就自动带入了李佑熙。 感觉到杨毅的焦躁不安,姝眉有点奇怪,他不至于听不出这是玩笑吧? 杨毅松开怀里的姝眉,在一旁来回来翻了几个身。又呼的抓过姝眉,疯狂激吻,嘴里断断续续:“没门!你只能是爷一个的!都是!全都是!” 姝眉猜他可能是脑补过度了,也不再挤兑他,心里的气出的差不多,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也就由着他撒野了。